他从一开始就没睡着过。
陆衔月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漱完口才发现唇角内侧破了点皮,沾水之后刺刺的痛。
那小子属狗的吗?
陆衔月后知后觉的生气,而后意识到好像是他先主动的,被咬成这样也是他自找的,于是就更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凑了过去。
大抵是疯了。
陆衔月把今晚的冲动归咎于酒精,但这也并非全无用处,若是哪天谈翌问起来,他可以用一句“喝酒误事”打发过去。
而且那家伙是明天一早的飞机,短时间之内,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把今晚的事情忘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心口有些闷,又有些空,陆衔月试图将那些荒唐的画面从脑海里抹去,他无意中抬眸看向镜子,却发现自己衣衫凌乱,脖颈和锁骨处也有可疑的红痕。
那臭小子……
陆衔月进浴室洗了个澡,那红痕却越发艳丽地开在皮肤上,越搓越红。
“……”
十分钟后,陆衔月裹着浴袍走出浴室,把暧昧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眼不见为净。
卧室没开灯,陆衔月躺在案发现场,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坦,一直到后半夜也还是没睡着。
他第一次觉得霂城的夜晚如此漫长。
——
次日,谈翌一早就打来了电话。
陆衔月刚出门上班,不太想听谈翌的声音,干脆假装没听见。
没想到这家伙坚持不懈地打了十几通,从他走出家门到抵达公司大厅,来电就没停过。
为了防止这人在工作时也来打扰他,陆衔月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听了一下。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谈翌略显急切地问道,“陆衔月,你没事吧?”
陆衔月坐到工位上,“我能有什么事?”
谈翌听见他的声音便放下了心,“你昨天晚上喝醉了酒,今早又没接电话,我很担心你。”
面对谈翌直白的关心,陆衔月压下心底类似动容的情绪,淡淡说道,“手机开了静音,没听见。”
谈翌还当真相信了他的说辞,“嗯”了声后,笑着说道,“你没事就好。”
陆衔月坐到了工位上。
“还有其他事吗?”
对面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昨晚……”
果然还是要问。
陆衔月佯装不知,“昨晚什么?”
谈翌也不是没想过陆衔月会断片,尽管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也还是有些失落。
“你……不记得了吗?”
陆衔月刚想顺势说“不记得了”,又倏地反应过来,对方还没说是什么事,他要是直接否认,恰恰说明他还记得。
于是陆衔月故作停顿,像是在迟疑,而后恰到好处地提出疑问,“什么事?”
对面语气低落,“没什么。”
陆衔月暗暗舒了一口气,最好别再提这件事,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而,电话那头的谈翌只花了三秒钟就自己调理好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他可以重新告白,以更郑重的形式。
陆衔月只听谈翌语气轻快地说道,“等我过两天回来,当面和你说!”
“……”
那就不必了。
等等,过两天?
陆衔月还没发问,谈翌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和瑶瑶刚到舅舅家,等她休息一天,在周边随便逛逛,明天再带她去做心脏检查。”
“这边的太阳确实挺晒的,又刺眼又毒辣,你给我挑的墨镜刚好派上用场。”
先不说墨镜,陆衔月沉默片刻,问道,“你不是去念书?”
这下轮到谈翌疑惑了,“念书?念什么书?”
谈翌疑惑完,又反应了过来,“哦,你是说申请茵硕的事?”
林卉总觉得孩子多读点书不是什么坏事,于是谈翌刚毕业,她就念叨着让他继续留学深造,谈翌对学历没有什么追求,但是为了让林卉安心,他还是提交了硕士申请。
谈翌本人全然没有继续念书的想法,况且就算要去念书,那也是九月份,谁家学校三月份开学?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由于茵国太远,异国恋什么的实在太费人了,虽然陆衔月现在还没答应,但不代表以后不会答应。
陆衔月听明白了。
所以这家伙两天之后还要回来是吗?
办公室的窗户敞开着,凉飕飕的风正对着他的工位吹,陆衔月突然有点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