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熹微,陆衔月一早就请了假去霂城医院精神心理科复诊。
许医生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说,“你的状况似乎好转了很多,体质看着也健康了不少。”
这位患者一直处于体重过轻的状态,虽然他现在的体型还是较为清瘦,但比以前好多了。
“没有。”
陆衔月一点也不觉得,甚至更严重了。
“不应该啊……”
许医生暗自嘀咕着,这位患者身上的活人感明显比以前强烈了些许。
十分钟后,许医生拿着自测量表露出笑容,“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人?”
这话他上次也问过,陆衔月正想说某个特别讨厌的家伙,却听许医生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比如恋人、心上人、好朋友之类的,不过心上人的成分应该会多一点。”
陆衔月:“?”
什么人?
庸医。
陆衔月从患病以来就是由许医生负责诊治,这是他第一次对许医生的诊断结果持怀疑态度。
他这辈子都不觉得自己会有心上人这种东西。
许医生观察着陆衔月略显微妙的表情,尽管患者好像不愿承认,但他对自己的医术颇有信心,断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如果不是喜欢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了,或者说对你的影响很大。”
“……”
陆衔月不知该从哪句开始反驳。
许医生见患者好像已经有点坐不住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起身离开,他拍拍陆衔月的肩膀,让他平复一下情绪,“你看,一提起这个人你就活泼多了。”
陆衔月:“……”
“现在是对话时间,”许医生拿着纸笔准备记录患者情况,“可以稍微地讲一讲你这位朋友吗?”
陆衔月冷淡道,“邻居。”
眼看着这长达三年的诊治终于要有突破性的进展了,许医生一面聚精会神地听,一面认真总结。
“嗯,你的邻居还帮忙做饭、洗碗、打扫卫生,除了人有点吵、性格有点太活泼、衣着过于鲜艳、偶尔会在你家借宿之外,那很好了。”
“你讨厌他?为什么?是因为他厨艺不佳吗?”
“能吃的程度,听起来厨艺应该还不错,家务活儿也做得很好,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哦,抗拒进食,连带着抗拒让你进食的人,这个可以理解。”
“但你最后还是好好吃饭了不是吗?”
“……”
许医生听到最后,不自觉勾起笑容,听着患者和他邻居的相处日常,他恍然又回到了和太太刚恋爱的时期,也是像这样甜甜蜜蜜。
“许医生,你在笑什么?”
陆衔月冷着脸,言简意赅地讲了讲谈翌这段时间的恶劣行径,却看到许医生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许医生推了推眼镜,问道,“你确定你的上述症状是‘讨厌’一个人的表现吗?”
陆衔月皱起眉,“不是吗?”
他看到谈翌就觉得心烦意乱,连心脏都不舒服地乱跳,身体都自发过敏了,不是讨厌还能是什么?
许医生又问,“你觉得你这位‘邻居’对你的看法是怎样的?”
谈翌对他的看法?
陆衔月回答,“不知道。”他又不是谈翌。
“那他看你的眼神呢?”
眼神?
陆衔月想起了一对琉璃棕色的眼瞳。
谈翌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很烫人。
陆衔月现在都还记得那天装睡未果,睁眼时对上的炽热眼神。
饶是他再迟钝,也该明白这眼神的意思。
但那又如何,谈翌对他是什么看法,和他讨厌这个人并不冲突。
——
从医院离开以后,陆衔月联系黎欢续了病假,他原本只请了半天,但现在他没什么上班的心思,索性连下午也不去了。
刚回到小区,他就在家门口碰上了柳含章。
柳含章见面就开始打量陆衔月的脸色,“昭昭,我今天去公司找你,黎总监说你请假了,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进食障碍的事陆衔月一直没让柳含章知道,只好扯了个谎,说道,“没事,一点感冒而已。”
“感冒了?”
柳含章下意识抬起手试了试他的衣服厚度,“霂城的天气忽冷忽热,你穿得也太薄了。”
陆衔月开门进屋,意图扯开话题,“姐,你怎么过来了?”
柳含章掂了掂手里的餐盒,“给你送餐。”
“小翌最近忙着准备出国的事情,没时间过来,我刚好休假,就干脆自己过来监督你了。”
陆衔月很平淡地“哦”了声。
柳含章察觉到她提起谈翌时,陆衔月的情绪有很微妙的波动,再加上这几天的观察,她已经认定了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斟酌片刻,柳含章还是没忍住把心头的疑惑问出了口,“昭昭,你和小翌,是不是……”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