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章回国第三天,才终于有了空闲,和陆衔月在餐桌上见了面。
她特意约了家中餐厅,想叫上谈翌一起,他原本都答应了,但是临时有事得去一趟医院,柳含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就没强求。
陆衔月吃饭时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不管对面的人是柳含章还是谈翌。
柳含章给他倒了杯果汁,“这几天出版社实在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和你吃顿饭。”
“对了昭昭,你应该见着小翌了吧,他这人是不是还不错?”
陆衔月顿了顿,什么都没说。
柳含章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自顾自地给陆衔月分享了这几个月的经历,“出了这趟差回来,只能说加重了我对茵国菜的刻板印象……”
提起食物,她看向陆衔月碗里的米饭,颇为担忧地问道,“吃这么少,胃口不好吗?”
“不是。”
陆衔月回答完,耐着性子夹了一片水煮牛肉,缓慢咀嚼,机械吞咽,随后没头没尾地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现在都还记得谈翌预备告状时的欠揍模样。
柳含章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一秒,她又恍然大悟,“噢,你是说小翌?他没和我说什么啊。”
陆衔月淡淡地“哦”了一声。
精明又漂亮的短发女人盯着陆衔月看了一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得出结论道,“昭昭,你不喜欢他?”
陆衔月喝了一小口果汁就再也吃不下了,他理所当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这话在柳含章听来完全就是不喜欢的意思,明明陆衔月的语气很平淡,她硬生生听出了几分厌烦。
柳含章对谈翌的评价倒是很高,“小翌这款在国外很受欢迎的,而且我认识他两三年了,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
“你看,这么一个长得帅、性格好、情绪稳定、还很下饭的男生,多难得!所以我才会请他监督你吃饭,他应该不是招人厌的类型吧?”
陆衔月:“……”
他只能说柳含章真的很会找人。
那粉毛整天穿得花里胡哨不说,跟个花孔雀似的惹人注目,让他想视而不见都难,当然他没有贬低孔雀的意思。
不仅如此,谈翌虽然看上去笑盈盈的很好说话,但对付人很有一套,陆衔月也不知道怎么被哄骗得吃下了他以前不会吃的东西。
陆衔月面无表情地把水果叉插进了粉嫩的水蜜桃中,鲜嫩的果肉汁水四溢。
柳含章越想越觉得好奇,“你和小翌不是才刚认识吗?难不成他做了什么令你反感的事?”
“没有。”
监督他吃饭倒谈不上令人反感,陆衔月知道自己的毛病,也想过纠正,但是一直没付诸实践,觉得没必要,反正能活着就行。
他知道谈翌是好心,也并不是因为被逼进食才心生厌烦。
听到陆衔月的回答后,柳含章就更疑惑了,“那怎么一提他,你就这副表情?”
“……”
陆衔月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三天的人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这很不像他。
柳含章问完,就见陆衔月的脸色更黑了。
她这弟弟向来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生人勿近的扑克脸带着股浓浓的人机感,柳含章竟觉得看他这样还稍微生动了点。
看来她找来的“利器”很管用。
晚饭结束后,柳含章把陆衔月送回了临杨小区,走之前特意叮嘱道,“昭昭,你还是太瘦了,从明天开始,每周日给我报一次体重,不许作假。”
陆衔月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了。
夜色浓郁,小区里的白杨树染上了一层霜,在月色下折射出点点银光。
陆衔月挑了一条小道走,他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把脖子盖得严严实实,下巴也被盖住半截。
可能是因为体重太轻,他越来越怕冷,柳含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他暗自计算着复诊的时间,走到八号楼楼下时,旁边的绿化带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很明显。
陆衔月脚步未停,一点风吹草动而已,没有值得他关注的地方,他刚走到台阶下,就有一团看不出颜色的东西扑到了他的鞋面上。
那东西有点软,似乎是个活物。
他停下脚步,只见鞋边那团脏兮兮的毛球仰起圆圆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冲他叫了两声。
那是只一个月大的小猫。
陆衔月不喜欢小动物,也没有收留流浪猫的想法,最多是联系物业把它送去流浪动物救助站,他在业主群里看见过组织人发布的信息。
他站在原地给物业发完消息后,准备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