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库房出来,姜溯霜仍追着程隽安问:“我还没见过金子做的糖葫芦呢,长什么样,哪天让我瞧瞧?”
“便是金子的颜色,糖葫芦的模样,”程隽安道:“我小时候不大喜欢,因为太重了。”
姜溯霜:“……”
姜溯霜被接回长公主后,许是因为她已经长大了,长公主便为她置办了不少名贵的首饰,衣裳,却没有小时候那样的玩具。
“前几日李学士请我下月去吃满月酒,你说我也打个什么金猫金狗金糖葫芦的怎么样?”
“老师家世代清流,许是不太喜欢这些俗物的。”程隽安提点道。
“也是,那我再想想。”姜溯颇有些遗憾,想着大不了改日给自己做一个。
两人又同行了一段路,远远能瞧见池塘上愈加繁盛的荷叶。
“明年二月学子们便可考童试了,书院中大半学子都会去应试。今年后半年书院便要再招些学子入学,房舍课舍都不够用。虽说现在仍是四月,修房子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本打算攒些银子,年中再开始建。如今看来下月便可请人来了。”
“那饭堂岂不是也可以再扩建一下?”姜溯霜眼眸亮晶晶的。
“自然可以。”程隽安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微微转头移开对视的眼睛。
“我回去画个详细的图给你!”饭堂终于可以扩建了,姜溯霜早就想把书院建设成现代化大食堂了,到时候宽敞又明亮,还干净!
四下安静,程隽安与姜溯霜的关系也缓和不少,他便生出些许同姜溯霜倾诉的心思。
“许是望思回京读书的风声,京中许多人知道我办了书,想将家中适龄的孩子送来读书。”
“这是好事,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可你明知我的初衷……”
“知道,我都知道。你每年往书院里投那么多银子进去,都是自己的钱,书院的开支永远做不到平衡。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富裕人家,便是为了寒门学子,你也该多考虑考虑。”
程隽安的想法放在古代仍是太过于理想化了,姜溯霜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京中多少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书院的先生都管不住,放到咱们书院来,办法有的是。只要父母没意见,在咱们这儿放几个月,保准还他们一个知书达理,满腹诗书,还能科考的孩子!”
“这么说,你觉得望星一定能改过自新?”程隽安笑道。
“余望星性子的确顽劣,他再发脾气再闹也不过是‘声势大,雨点小’。”
“他就是个小哭包!”姜溯霜总结道。
“你总能这么……”程隽安笑意深深,心中的疲惫也稍稍散去。
“总是什么?”姜溯霜好奇道。
“总是……很好。”程隽安道。
“你会不会夸人啊?”姜溯霜嫌弃的看他一眼,“还状元呢,怎么只会说个‘好’?”
“我这便回去写一篇文章赞美姜管事。”程隽安笑说。
“那我要《洛神赋》里那种的,就是些洛神如何……好看……那样的……”说着姜溯霜倒是想起《洛神赋》的大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就是随意说说的!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啊!”
程隽安好脾气的摇头,“不会。”
二人又一时无话,姜溯霜换了个话题:“昨晚余望星可抄完《孟子》了?”
“今日凌晨才抄完,哭着睡着的。”程隽安答,“我正打算去看看他。”
“那你去吧,我先回饭堂了。”
姜溯霜跟程隽安道别,不知觉加快了速度往饭堂走。
真是奇了,跟程隽安待在一起总是气氛怪怪的。
也许是双方心里都有鬼。
回到饭堂,学子们已经开始用早饭了,姜溯霜随意舀了碗粥,盛了一小碟泡菜,拿了兰婶儿刚出锅的土豆丝饼坐在院里吃饭。
竹溪拿了封信走过来,“小姐,长……老爷和夫人写的信寄来了。”
刚出锅的土豆丝饼实在是烫口,姜溯霜小口小口咬着,又急着想看信,险些烫麻了舌头。
竹溪连忙倒了杯凉茶水给她,“小姐你慢些!”
“我还是先看完了再吃吧!”姜溯霜放下饼。
转眼她的两个不靠谱爹娘已经出去快两个月了,不仅一直没回京城,据姜溯霜从姜伯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两人连信都怎么往家里寄过。
就姜溯霜手上这封,还是长公主和驸马给她写的回信。
“宝贝闺女,见字如晤。”
这肉麻的开头……姜溯霜不用看就知道是她爹写的。
姜溯霜接着往下看,字体变了。
“吾与驸马同游与西湖之上……”
姜溯霜:“……”,这是她恋爱脑的妈。
一封信上面用了两种字体,总体内容大致可以归为两类。
一部分是她的吃货爹问她都做了什么好吃的,什么时候回府,在外注意安全。
姜溯霜看的心里暖乎乎的。
还有一部分,用大量笔墨描述了长公主殿下和驸马出行同游的趣事……
哦,最后还问姜溯霜找到如意郎君了没。
姜溯霜面无表情的把信塞回信封,开始无情干饭,嗯……早知道先吃饭了,土豆丝饼都不脆了。
照惯例等着姜溯霜给自己吐槽的竹溪在旁边坐了一会儿,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吃饭。”姜溯霜依旧面无表情。
竹溪了然,这是长公主殿下又在信里催婚了吧……
竹溪没敢触她们家小姐的眉头,起身溜去屋里给狗安喂饭去了。
因着这封信,姜溯霜一整天心情都不是很美妙,她妈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怎么老是喜欢催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