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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她的未来,光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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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他死。

萧衍还残留有一口气在,他急促地呼吸着,四肢剧烈地抽搐起来,像是要被空气呛死似的,他的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为、什么……”

她静静的,并不说话。

萧琛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慢慢的就不动了。

就在屠一鸿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的一只手突然动起来,死死地抓住她的裙角,两只充血的眼睛猛然睁开,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会……下、地狱!”

“我、做鬼也、不会放……”

“该死……你……”

他神志不清地喃喃诅咒着,拖着身体用最后一点力气向她爬去,他的气管里灌进了血,堵在喉咙里一卡一卡,断断续续的咒骂声在房间里低低地回荡。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用很慢很慢的语速轻声说道:“可以继续爬。”

像是在念一首诗。

萧衍此时已经听不懂了,他的大脑因为心脏的破裂而供血不足,严重的缺氧让他已经无法进行下一步思考,甚至呼吸。

三分钟后,他就会因为因为心脏骤停而死。

屠一鸿看着这个在地上挣扎的男人,她知道手里的刀以后还有用处,就像她刚才做到的一样。

她将它放在桌上,开始脱那件让她呼吸困难的婚纱。

没有别的衣服可换,她半跪在地上,开始扒萧衍的衣服。

于是那件华丽的婚纱就放在萧衍的身上了,他和它上下叠在一起,就好像他穿着它似的,只是不知道要嫁给谁,大概是桩完美的婚事。

穿好衣服,屠一鸿将匕首藏在贴身口袋里放好,她转头看向地上那个男人,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男人的死是很直白的,带着一点拙劣的、惨白的丑陋,好像一个单调的感叹号,或者稀松平常的句号,缺乏古来今往众多文艺作品里对死亡这个话题所孜孜不倦地描述的那种凄美、色情、美艳的艺术感。

一整块畸形的肉僵硬地躺在那里,胸口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头歪到一边去,双眼无神地睁着,第一眼看到会让人吓一大跳,然后立马是冲击全身心的、赤裸裸的恐惧。

不像女人的死,还可以给人以一种啧啧叹奇的旁观心态,稀释这样沉重的心理负担。

屠一鸿看着男人那张僵硬的、青白的脸,一瞬间,仿佛很多张脸都叠在上面,恍恍惚惚地闪过,她渐渐回忆起很多类似于他这样的人。

一开始是很平常的,在销毁掉手头的所有与零启计划相关的资料后,她独自离开世界生命收容所,从南洋一路流浪到北海边境,跨越了大半个大陆,终于追踪到了屠启的新的联系方式。

她按照那个号码打给屠启,一开始电话里的声音很惊讶,而后又很快恢复平静。

“你想来找我就来吧。”电话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在这个地方。”不一会儿,号码发送了一个地址过来。

她认真地记下地址,战前难民遗址三号驻地,紧接着又打给屠启,然而这次号码变成了空号。

没有别的线索了,她只好按照这个可疑的地址追踪过去。

在路经北海边境森林的途中,她遭遇了一伙在野外横行霸道的劫匪,子弹用尽后,她被逼到河滩边上,不断后退。

那是初冬,她双膝浸没入水中,冷的瑟瑟发抖,一队北海特遣部队恰好经过,将她救了下来。

她被重新带到了之前路过的地方——北海南部113号难民营,距离本来的目的地又远了三公里,她的时间有限,于是她向这里的护士请求面见这里的话事人。

见到萧衍的第一面,是在那间狭窄的办公室里,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冻伤的膝盖和小腿还没好完全。

“您好,我想请求提前出院,这是我的申请令。”

她一步步挪到办公桌前,递出那份字迹工整的文件。

萧衍坐在沙发上,二郎腿高高地翘在桌上,他放下手中的报告,上下扫视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她心神慌乱了一下,潜意识里不敢去思考这样的反应背后意味着什么,只是短暂地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我……”

“你可以爬着去。”

她表情僵硬了一下,心中好像有什么薄透的东西轻轻碎掉了,她慢慢地回过神来。

“您好,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说,待不住就死外面去,听不懂人话吗,瘸子?”

那两个字出现的一瞬间,她的心猛然狂跳起来,泵出冰凉的血液在身体里艰难流通,寒冰般堵塞所有的思绪。

那些针对她的身体的恶意,从回忆里拉出无数的丝线,将这一点再次连接,她的人生像是被这张结结实实的网捕住永远不得超脱其中。

生动,具体,鲜活,就在她的前面,极富冲击力,咧着血淋淋的大嘴呲呲地嘲笑着,口中不断涌出黑漆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织出无数黑线布满了整个世界。

不断提醒着她,她是羸弱的、次等的、失败的。

高筑的自尊心在一点点崩坏,她的任何撕心裂肺的挣扎,都像是在对那些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人调情。

一种讨巧的小手段。

要被当做人看待吗?可以的,要么先跪在脚边微笑,要么就不管不顾地发疯,然后把你架在火上烧死。

毕竟你太弱了啊,能怎么反抗呢?

她握紧小小的拳头,纤细手腕上的青筋微微崩起,能够使出的力气只有非常可爱的一点点,明确这一点的一瞬间,她顿时被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包围。

对她终生将受困于这样一具羸弱的身体的恐惧。

这具病弱的皮囊在颤抖,她感到她的心叹了一口气,低声陈述着:“跪下吧,跪下吧……”

她的耻辱,她对自己时刻不停歇的咒骂,她的痛苦来自于她自身,来自于她的活生生的存在。

难道不是因为这样,眼前这个男人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羞辱她吗?

如果她的拳头硬一点的话;

如果她的身体健壮一点的话;

如果她……

如果她不是个女人的话!

那她就能有尊严地活着。

那才是屠一鸿该有的活法。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她要以这具身体所能实现的方式,给他以他带给她的痛苦同等的裁决。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重新踏上征程,带领世界进入新的进化循环。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脱胎换骨,展翅飞翔。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天际浮出一线乳白色的微光,屠一鸿搜出提前藏在衣柜里的武器和行李,装备完毕后,在翻下落地窗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的那具尸体。

他真的不动了。

她放下心来,攀着绳索一点点爬下去。

今夜,她就要一举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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