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弈的眼睛倏地就睁大了,惊讶得差点没把手中的水壶给扔出去。
他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你,你怎么,怎么知道……”
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怎么知道这样的地方?”凤婵音笑道,“话本子里都有写啊,略微想想就想到了。”
什么话本子写这些东西?一定不是什么正经话本!
肮脏!
粗俗!
明弈恨恨地想。
怎么能给姑娘家,看这样的话本?
简直误人子弟!
他不觉得凤婵音这个看话本的有问题,只觉得明月观和右相府,也太不严谨了!居然让这样的话本子,流传到凤婵音的手中!
简直污了她的眼!
凤婵音见他瞠目结舌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但现在不是逗人的时候,她只能说回正事道:“王贵死亡这个结果,我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他死了,藏匿他的那个……那位姑娘,却还活着。”
“凶手没有杀她灭口,说明她知道的东西也不多,确实没必要再去找她了。”
“这样吧,我们先去义庄,验一验王贵的尸首。”
明弈没想到她居然要去验尸首,心里既惊既疑,惊疑过后,下意识地瞅了瞅外面的天色,烈日当空,阳光普照,一看就能驱散一切鬼魅邪祟。
凤婵音不明所以地也跟着他看了看外面,以为他是担心她回家的时间,就道:“放心,我今天看着时间的,还早,才午时末。”
明弈回过神来,推算道:“义庄在城外北郊,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你未时左右就得回去,时间怕是不够。”
“不若,就我去吧,你就别去了。”
凤婵音笑问道:“你会验尸吗?”
那倒是不会。明弈想了想,道:“我可以带个仵作去。”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反问道,“难不成,你去了就会验尸不成?”
“我也不会。”凤婵音道,“但我是习武之人,可以从死者的伤口推断出凶手所用的兵器种类、使用的功法。”
接着,她否定了他带仵作的那个提议,“这件事情能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好。”
“京城的仵作,都是官府记录在案的,即使不在衙门当差,也相当于半个衙门中人,你带一个仵作去,难免会走漏消息。”
“除非,你有非常值得信任的仵作朋友。”
明弈没有这样的朋友,他颇为惋惜地道:“我叔父是医者,能医活人,多少应该也能看出死人的死因。但我要是带他去,定会被他详细盘问。”
凤婵音心想,你可真是你叔父的好大侄儿,居然想让人家一个堂堂的太医院院判,去给死人验尸。
她不赞同道:“我刚才的话也就是问问,即使你有信得过的仵作,义庄我还是要亲自去的。”
“王贵是我现在唯一寻到的线索,只有亲自去查看一番,我才放心。”
明弈询问道:“那你的时间?”
凤婵音早就想好了,她笑道:“白天没有时间,晚上有啊,我们晚上去。”
“探访义庄这样的事,本也不好大白天去,正适合夜半无人之时做这事。”
明弈:“?!!!”
晚上去探义庄?
这是……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她是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
他再一次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的天光,阳光真好啊,金光灿灿的,让人又安心又踏实。
明弈这个人,平生什么都不怕,不怕伤不怕血,不怕山精不怕野怪,但唯独怕一样东西,那就是飘忽鬼魅的暗夜生物,简称——鬼。
如果今天,是其他人邀请他大晚上去看死人的尸体,他一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并且还要骂对方一句“有病”!
可现在,对他发出邀请的人是凤婵音,他害怕归害怕,却一点都不想拒绝。
他甚至,都不想多拉几个人壮壮胆,只想和凤婵音单独赴这一场奇奇怪怪的约。
若是,若是时间点可以换成白天,就更好了。
明弈的内心异常纠结,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凤婵音。
凤婵音看出他的为难之色,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些自说自话了,她还没问明弈晚上方不方便陪她去,或者想不想去,就擅自帮他拿了主意,实在是有些专横了。
明弈这段时间对她有求必应的,任何时间叫他出来,他都有空,请他帮什么忙,他都无所不应,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她就忘记了一些该有的分寸感。
凤婵音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