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人终于软化了一些,不再像个大号的刺猬那么扎手。章钊轻笑,一使力将他抱进了怀里。
很紧,很紧。
“我不当妾的。”
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嗯,你是如假包换的正宫大房。”
“我.....你也不能纳妾。”
“嗯,一个你就够扎手的了,我没那么些精力再去应付别个不认识的人。”
“......你在骗我吗?”
“我今天不骗人。”
“我......我害怕。”
“莫怕。”章钊轻叹口气,抚着他脑后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是我的错,我拖得太久了,让你这么害怕......”
他心下隐隐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应该早些给出承诺,也不必让西洲揪扯折磨成这样。但是......
想想西洲的性子,章钊暗自苦笑,若是自己单单只给出承诺,却一时半刻拖着做不到,西洲恐怕会更忐忑、更苦闷吧。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速度太慢了......
“信我,我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章钊握住西洲的肩膀,面对面看着他:“我几年前就在准备了......很快,我能娶你的。”
西洲痴痴地凝望着他,第一次没有掩饰心中的情谊,那滚烫饱满到让人心惊胆颤的爱意如同汹涌的江水,倾泻而出,几要将看着他的人溺毙其间。
章钊被冲击到近乎失神,胸中滚烫得厉害,身体甚至要忍不住发抖。他抓着西洲的手紧了紧,无奈苦笑:“西洲,不要这么看我,要说话。”
西洲嗯了一声,然后乖乖闭上了眼睛,说道:“我相信你。”
这么些年,大少爷给出的承诺从来没有食言过,他选择相信他。
章钊看着西洲乖巧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心中悸动,微微垂头,珍重吻在了他的眉间。
西洲轻轻一颤,眉心的小痣越发殷红,如同娇艳欲滴的花儿。
***
西洲原本听大少爷说很快能娶他,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可能,谁能知道,这个“很快”居然能快到这个地步呢?
不过隔了一天而已,就有人找上了章府门来。
来人是个老仆,穿着很是体面,见了西洲打量两眼,就扑上来两眼放光地叫道:“这就是小少爷吧,呜呜,一别十年,小少爷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说着,老仆哽咽出声,忍不住垂泪。
西洲被吓了一大跳。他稀里糊涂地被大少爷叫到了外院来,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呢,就被人扑上来叫小少爷,实在是被惊吓到了。
侧头扫见大少爷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在旁边并不说话,分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西洲就知道大少爷估计又在看他笑话。
瞪了章钊一眼,西洲先将老仆扶起来,温和道:“老人家是哪里人?为什么叫我小少爷?”
老仆抹着眼泪道:“老奴是湖州府荆山县董家庄人.......小少爷就是我们董家的小主子啊!不过小少爷五岁的时候走丢了,大概是不记得老奴了,可老奴还记得清清楚楚啊!”
“小少爷身上有颗红痣,位置长得巧,正正长在眉心正中,老奴一见就知道没错了!何况小少爷这眉眼,与夫人长得真像啊,没错了,肯定没错了,定是小少爷无疑了!”
说着,老人又到处找着什么:“还有,还有那身衣裳,上面还绣着小少爷的乳名呢,小少爷就是穿着那身衣裳走丢的,这哪里有错呢.......”
这时候,一个有些眼生的人影上前一步,递过去一个小包裹:“老人家,衣裳在这里。”
“哦哦......谢谢,谢谢。”
老仆颤微微打开包裹,露出里面一件小小的半旧衣裳来:“小少爷看看,没错的,没错的。”
西洲接过衣裳,先扫了那个递包裹的人一眼,迟疑片刻,问道:“你是.......双昆?”
双昆个子不高,身材偏胖,明明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偏偏很有些富态的样子。他笑眯眯道:“西洲管事好记性!还记得我呢。”
西洲没说话,低头看手里的小衣裳。
那是一件幼童的外裳,领口内侧绣着“童童”二字,绣工和料子都不错。
尤其是面料,虽然不是多么贵重的料子,但十年过去,光泽和手感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显旧了些而已。而能穿得起这样衣裳,说明幼童的家境不错。
老仆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话,看起来很是激动。
“小少爷不知道,自从你走丢了,夫人伤心过度,不久后就没了......家里只剩下了少爷一个人.......少爷他心里苦啊,身子又不好,总是咳嗽,喘不动气......”
“一年多前,少爷也没了,就只剩下了老奴一个人......要不是后来听说小少爷找到了,老奴也要活不下去了啊.......呜呜......”
西洲心念电转,心里已是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