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一边啊呜啊呜吃瓜,一边吐籽,一边还要含糊不清地说话:“我就知道西洲哥哥肯定会想着张大儒......”
“管事的还托我传话说,要是西洲哥哥尝着这瓜好,就安排给张大儒送几个去,说这是大少爷吩咐的......”
“啊呜啊呜,我就说还用得着大少爷嘱咐吗?西洲哥哥比大少爷还要孝顺张大儒呢......哎哟!”
冬儿从头发上摸下个桃核来,抱怨道:“西洲哥哥你又打我。”
“快吃你的吧!”西洲不理他,又拿起孔明锁来解:“吃的都堵不上你那张嘴!”
冬儿继续啊呜啊呜吃瓜。
西洲继续解孔明锁。
一会儿,他抬头:“吃你的瓜,看我作什么?”
冬儿嘻嘻笑着,嘴边沾着粒瓜籽:“看西洲哥哥真好看。”
西洲简直哭笑不得:“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
“西洲哥哥。”
“嗯?”西洲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大少爷他什么时候娶你啊?”
西洲手一抖,孔明锁掉到了他的腿上,滚了两下,不动了。
他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捡起来,看冬儿:“你从哪里听来的浑话?”
西洲的神色很严厉,冬儿却一点都不害怕,跟着西洲哥哥这么久,他早就知道西洲哥哥只是外皮很凶,其实里面的芯儿可软啦!
所以冬儿一点都不害怕,软乎乎地道:“没有哪里听来的,就是我想问问嘛。”
其实他说谎了,他就是听别人说的,不过自己也确实想问问。
刚才他去厨房端西瓜,正好偷听到寿儿和全儿在假山后说话儿。
寿儿跟全儿抱怨:“你说大少爷怎么想的,就这么撂着西洲哥哥,还不纳进门?西洲哥哥今年都十五岁了!”
全儿骂他:“主家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你管,快闭上嘴吧,小心哪天招了祸来!”
寿儿道:“我这不是怕大少爷又被外面哪个狐狸精给迷了吗?我跟你说,昨天我就看见大少.......唔唔唔.......”
全儿捂着寿儿的嘴把他拖走了:“闭嘴!你要死就死,别牵扯上我!”
冬儿:......哇哦~
听了一耳朵小话儿的冬儿于是就准备也来问问这个问题。
他年纪尚小,并不怎么明白“纳”与“娶”的区别,但也隐隐知道这两者是不同的,于是在问出口的时候,自作主张地改了个字眼。
西洲默然,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手指还在无意识地解着手里的锁扣。
接着,就听啪嗒一声,整个孔明锁被解了开来。
西洲一愣,怔怔地望着手里的东西。
有一张小纸条从解开的孔明锁里掉了出来。
西洲把那张纸条捡起来,打开,熟悉的潇洒字体映入眼帘,正是那首熟悉的《西洲曲》: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是大少爷的字迹。
眼前忽然浮现起五年前的那个夏夜。他把着大少爷的胳膊,伸着脑袋去看他手里的书:“大少爷给我看看!你到底要给我改个什么名儿?”
章钊把书晃来晃去,就是不认真给他看,嘴里还在哈哈地笑着:“你看你看啊!”
他恼了,转身发脾气:“我不改了!叫童童也没甚么不好!”
章钊看情况不好,急忙过来哄他:“发什么脾气啊,我给你看就是了......我刚好翻到这页,你看,就叫‘西洲’,怎样?”
.......
耳边一时又传来前些日子,大少爷刚回家时,拽着他在主屋里跑来跑去,给他献宝时的话。
“我跟你说,这个可难了,我解了半天都没解开。我听那个卖机巧玩意儿的店主说,能解开这锁的,世上可没几个人......”
骗子。
西洲低头,攥紧胸口的衣裳,唇边露出一个涩然酸楚又蕴着苦意的笑。
又在骗我。
我到底该......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