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一班此时跑到的位置刚好在体育老师站的台子前,体育老师听到蒋校发话也赶忙吹哨调整队形。
林聿安和夏荃便在全校注视下一人一只胳膊架着物理老师离了场。
在护送物理老师离场的途中,夏荃抬头看着林聿安抽动紧抿着的嘴也差点没有憋住气笑出来。
一路上物理老师感觉到他俩在偷笑,也嚷嚷着现在的学生一点都不会担忧关心老师的死活。
最终老师的一番铿锵的怨言还是被憋笑快憋出内伤的林聿安一个转移话题大法成功转移。
三人并排走在路上形成一个标准的“凹”字,为了防止身量高挑的两人直接把老师架起来两腿悬空,两人也很善解人意地弯了几分腰。
医务室距离操场不远,没有过很久两人便携一病号到达目的地。
“行了行了,你们把我送到医务室就不用再待在这里了,那边跑操应该也结束了,你们先回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到了这个年纪的中年人多少都会比较要面子,主张“面子大于天”。
眼前的物理老师就是典例。
林聿安和夏荃看着坐在椅子上不停摆手撵人的物理老师,便也没有多做逗留,起身回了教室。
“哎,小圈,看到了吗,钱老师今日所行简直就是切身实践了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以后咱们走路跑步可不能学咱副班!”
林聿安看着已经离医务室有些距离,起码里面的老师听不见了,便贱兮兮凑到夏荃旁边。
夏荃无奈道:“你有本事把这句话当着老师面说。”
林聿安夸张地用手自左往右抹了脖子:“那我怕是晚年不保!”
“你还没成年就晚年不保了?我看你早年也不一定能保。”
“小圈,你、你咒我!!”
夏荃看着眼前试图装委屈的林聿安,笑着道了声“滚”。
“你说老师没事吧?那一下感觉挺痛的样子。”
“可不是,我看咱副班摔的那一下呦,那可是真不轻,话说咱们是不是今天不用上物理课了?”
“不是,袁绗!你上来不先问老师脚的伤势,满脑子光想着不上课,我真是服了你了。”一旁的同学被袁绗的一通发言给气笑了。
袁绗无所畏惧:“我这叫抛开现实看本质!”
夏荃进门前就在门外听到班内同学聚众八卦清晨的事,心想怪不得上学期巡课老师能这么精准地判断出哪个班是“全年级最吵的班”。
“哎,你们回来了?钱老师脚怎么样了?还好吗?”
夏荃刚迈进门槛就被几个前排吃瓜的同学堵住。
林聿安继夏荃后进门:“我和小圈把钱老师给架医务室去了,放心吧,他一路上叨叨了我俩好久,身体好得很。”
三中的作息制度相当紧凑,跑操结束后马上就要开始打铃上课。
班上众同学听到林聿安答复后也没有再过多讨论,都自行落了座。
正式开学,班上同学身上均统一着一身蓝白条校服,内搭虽千奇百态,却不失整洁有序。
夏荃在蓝白条外套里内搭了一件白色POLO衫,没有繁冗复杂的图案,简约大方。
在经历过方才跑操时的乌龙后,清脆的铃声如约响起,混杂着刺耳的电音。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林聿安的头发已经拉直回了原来的样式,浓密又不失光泽,额角的碎发随意搭在了耳畔,又为他点缀了几分不羁。
顺着几个女生投去的目光看去。
跑操时光线太过昏暗,竟没注意到他的五官骨相好似比昨天更为明显,眼眸也是狭长深邃的瑞凤眼。
许是他自己原本的直发更能彰显他的气质,夏荃右手托腮默默想道。
紧随其后,蒋妍诗便推门而入,胳膊下还夹着一叠大小交叠的文件。
她单肩挎着呈月牙形状的深棕色皮包踏入教室门槛。
“钱老师受了一点小伤,现在在医务室接受治疗没有什么大事,竟然都到齐了,那就上课。”
三中重点班的进度是非同寻常的迅速,高一下做高二的题也是家常便饭。
跑操时的一些小插曲也就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实验一班的学生很快就收心进入状态。
夏荃刚想从桌洞里掏出数学课本,一个牛皮色的纸团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他眼前。
夏荃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低头拿起那个纸团从四角展开。
上面用蓝色中性笔潇洒地写了三个大字:
好无聊。
夏荃随即向后边瞄去,看到了他同桌的半边后脑勺。
夏荃默默转过了头。
林聿安垂头一本正经地握着笔埋头在练习册“拔尖提高”栏刷题。
然后又从提笔的空隙中倾身去看他前座写完了没有。
夏荃背后无眼,自是不知林某人的一些小动作。
他拿起自己铅笔盒里的一只黑色走珠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那你想干什么?还上着课呢。
写完把已经揉捏得满是皱褶的纸条捋平叠了三叠背手往后面传去。
夏荃皱了下眉,只觉手刚伸过去便一沉,纸条就已经转移到某位手里了。
把抓着空气的手收了回来,摸起身前的笔夹到指节处上下交叠晃动,笔的尾端落得一阵残影。
几分钟后背后感到一丝痒意,夏荃把手背后接过纸条:
不知道,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解解闷,分班后新开学,比较茫然。
茫然,他吗?这话说得,怎么说怎么让人不相信。
不信。
夏荃在纸条下方空白处书写。
他的字小巧秀气,端端正正,一笔一划,是从小到大老师家长都喜欢的那种规范字体。
再看看上面用蓝笔写的几个放荡不羁的大字。
林聿安的字则刚好相反。
他的字大小不一,却劲道有力,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草杂却又不失一种凌乱美的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