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人原先订的是下午的票,后来想到按照时间那边落地都天黑了。于是改签。一不做二不休,订了个八点钟的票。
陈念决帮许清言一齐购了票顺带值机选座。许清言先斩后奏,当天敲门告诉尤晴,他定了后天早晨八点的票。
第二天,一整天,许清言都处在一种兴奋的精神状态当中。
他和陈念决连了一早晨的电话,收拾行李。陈念决叮嘱他“有多厚带厚的。”
于是许清言塞了长条羽绒服、羊羔绒、毛呢大衣......带了暖宝宝、手套、围巾、加绒耳罩、帽子......
七人行群里从早到晚都在连麦,许清言不管何时点进群里,邱冉和周柏翔两朵喇叭花永远吵吵嚷嚷热热闹闹的。
电话里能听到周芬的嘱咐声,周芬喊周柏翔:“一定要把小雨照顾好了,不许带着妹妹乱混。”
小雨大叫:“妈!是我照顾他吧!”
晚上的时候周芬又在帮周柏翔捣腾箱子。
邱冉没和朋友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问周柏翔说:“我要不要带医疗箱?”
周芬在电话里喊道:“不用!我都给装好了,够你们所有人用。”
周芬又对周小雨道:“每天晚上几点回家要给我报备。”
反正这通电话打得年味十足。许清言感觉属于自己的春节延迟抵达了。
初八那天清晨,许清言五点钟就自然醒来。轻手轻脚起床去洗漱,回屋戴上又毛茸又喜庆的红帽子,穿上薄棉服。
然后他在书桌旁,从笔筒里抽一根水笔,在抽屉翻出叠黏性便签条。给尤晴留了张字条。
——妈,我走了,玩一周就回。你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体。
他前一晚订了个网约车,这会儿司机六点到。许清言下楼时天还完全黑着,司机师傅呼吸间吐出白气,帮他把箱子扛上后备箱。
许清言坐上后座。寒冬腊月的也不嫌弃冷,把窗户开了大半。
本身这个时间,以为全世界都还休息着,却不尽然,黑天跑夜路的车多得是。
路灯都没灭,过完年回省的游子络绎不绝。要么车后备箱鼓到关不上,要么在车顶上绑着家伙什、车窗上贴着福字。
等红灯的时候观察邻旁小轿车,后座两个孩子睡得东倒西歪,爸爸在前头开车,喝着浓茶,时不时抓把一看就是副驾妈妈剥好的夏威夷果。
许清言看着看着就觉得,真幸福啊。
网约车司机是个闷不下来的。他缓缓降下车窗和旁边聊天:“师傅,跑多久啦?过完年回来啦。”
隔壁叔叔也笑着道:“是啊。跑了一天一夜。再两个小时就到家了。”
司机道:“那你跑这躺辛苦哦。”
叔叔说:“哎呀,没啥辛苦,过年回家还能称作辛苦吗?回家陪陪老人么,心里幸福。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年是要过的呀。”
司机也笑:“是。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绿灯亮,互相打个善意的招呼,双双开走了。
出租车开往某个方向,行驶大约十分钟,停了下来。
因为有个人等在路边。许清言趴在车窗旁,边看边笑。瞧见陈念决拖着大箱子站在马路牙子边。
陈念决身后还是夜晚,有破晓的征兆,泛起一丝橘和白。他看到许清言后什么也不说,也不打招呼,就蓄着盈盈笑意。
司机下车帮陈念决放行李。后座门被打开再被关上,陈念决说:“这么冷还开窗户。”于是窗户被他摇了上去。
往机场赶的那一路上真漂亮,真称得上毕生难忘的景色。
路灯灭了,橘色的太阳升高、悬挂、照进车窗。到机场时天已经翻起鱼肚白,那轮橘色的太阳挂得更高更远。许清言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图片。
后来成为大人的他们也赶过很多次早班飞机,但都无法媲美此时此刻大清早爬起床赶航班的、难以言喻的躁动感了。这是往后多少年都无法磨灭的回忆。
许清言和陈念决进去办托运。
不到五分钟,周柏翔、周小雨风风火火赶来。于是陈念决和许清言被强行拽着重新排队。周柏翔一股脑儿开始吐槽他妈妈给他箱子里塞一大堆豆瓣酱啊、感冒药啊、枕套啊什么的。
过五分钟,鬼鬼祟祟的邱冉在后头突然戳了周柏翔一下,他跑得气喘吁吁,头发喷了啫喱,打理得很搞笑。他说他妈妈原先给塞了一兜火锅底料,他很震惊地问他妈知道自己是要去哪儿吗。
再过五分钟,纪宣、段停淮姗姗来迟。段停淮拖两个箱子去排队办托运,打扮得很干净,冲锋衣修显身型,耳机挂在脖子上。纪宣也架着同款耳机,头发柔柔软软地飘起来,凑过来跟他们聊天,说没吃早餐,想吃麦当劳。
于是先去麦当劳买了早餐,大早上的还没到开业时间,工作人员就破例操办了个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