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言想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我今天就回学校了。但明天我有事儿呢,估计白天都不在学校里。”
陈念决确实小酌了几口,但自觉一点都没醉。他抬着眼,“哦”了一声提醒道:“明天冬至,周天。”
许清言说:“对。我得去做志愿者服务。”
“好吧。”他决定揭过此话题不谈,“那说吧,要什么特产。”
“我想想,北京有什么特产......北京烤鸭?驴打滚儿?”
就因为这一句,陈念决给他带了一垒堆成小山的驴打滚儿,各种口味的。他在北京现买了一个26寸行李箱,专门装各种特产。为此交了托运超重费,不过在奖金映衬下都是小数目了。
他在竞赛地从未用过学校给的用餐卷,领队要求他们不许乱吃东西,带着他们一行人吃食堂。
陈念决总能偷偷逛出去吃全国各地特色菜,山西人开的、新疆人开的、福建人开的,被领队抓住结结实实训了一顿。再后来,食堂真没想吃的,老师们就带头出去混大餐,回省后每个人都长秤。
许清言回宿舍的时候,邱冉和纪宣都在看群,薛恒捷好学生一如既往开着台灯在刷六级英语题,带着头戴式耳机与世隔绝。
七人群里最近每天都消息爆炸,周小雨狂刷“陈念决太棒啦”外带几行几行的夸张感叹号。
周柏翔联系不上陈念决的时候,就通过老师上课实时播报赛事进程,再到群里转述。
陈念决今晚跟他打完电话才在群里发的信息。周柏翔问他几点落地,许清言看到他说不用接。
然后拍了一张行李箱照片,满满一箱子吃的。群里更沸腾了。
周柏翔:我想喝豆汁。
陈念决:想着吧。带一瓶整个行李箱都得窜味,过安检还要我拿出来喝一口。
许清言:所以豆汁什么味道?
纪宣:不要轻易尝试。
陈念决:馊味。
邱冉:臭袜子味、路边勾史味(毫无夸张版)。
纪宣:段停淮上次闻了一下就全程臭脸,连喝都没敢喝。
段停淮:?
周柏翔:@日出停机坪别信,好喝。(馋)
然后甩出他自己和周小雨曾经在北京捧着豆汁喝的古早照片。
周小雨:别爆我照。
纪宣:(震惊脸)
邱冉:(震惊脸)
许清言洗漱完上床休息的时候,这群人还没消停,周柏翔不知道在哪找来的两个手录视频,都接近一个半小时时长。
一个是复赛视频,一个是决赛视频。
复赛,敲完法槌休庭核议回来后,三位评委老师当场给了陈念决很高的评价,对他的赞许可贵的一致,正如他们所说,陈念决这几天的表现浓缩成四个字就是——“后生可畏”。
决赛时候陈念决作最后陈词的那短短五分钟。在某社交网站上已经转爆了。
他整个人坐得肩宽背直,讲话有条不紊的,吐字清晰有力,总是带点极具个人特征的彬彬有礼的儒雅感。但他说话字句犀利,极其善于抓住对方的思路弱点和漏洞,像伺机而动的豹子。再配上那张脸,整个人在气势上就锋芒难掩。这种人穿着法袍,就像天生是为法庭而生的。
他的队友和对面辩护人说起话来习惯有手部动作,这些生理性的肢体动作显然可以缓解人们内心隐隐的不安感和焦躁感,但同时也暴露着内心防线的状态。
不同于其他人,他从初赛开始每场赛事,不管坐在哪个位置担当代理人,动作幅度始终都很小,看起来很沉着,也给人种很难攻破的威压。初赛他队友还会拿起笔在铺开的资料上圈东西,决赛两人更是除了看向合议庭和原告代理人,没有多余的动作。总能把对面的思维短处钻得清清楚楚,提问到对面全部面露尴尬。无知觉中精神上也矮了一头。
决赛现场,书记员宣布休庭核议时,台下带他们课的教授领头鼓起掌。
许清言也在群里跟随大家发了三个大拇指。刷了一大堆表情包。
许清言又是在悄然中睡过去的一天,摘了耳机,手机还在播放视频忘了关,他睫毛已经压下来,沉沉阖上眼皮。
由于皮肤薄且白,他的眼皮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睡着了卷着棉被蜷在一起,下巴压在被子上,一个睡梦中都很防备又脆弱的样子。
但是今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