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玺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热心市民,但对这种社会败类,他恨不得替死神举起镰刀,几天之前还不觉得,今天小孩失踪极大地刺激到了他。要是那个老混蛋得逞了,这个小孩会怎样,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小崽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往后余生都不会再见自己了。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警察会抓走坏人,可也会把我带离你身边,求你。”林池抓着林玺的衣服下摆,往前又跪了几步。
“哥哥!”林池低声哀求,跪着挪到林玺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林玺掰开他的手,离林池更近了些,鼻尖触碰着鼻尖,低沉开口:“下次别人跟你说,我出事了,要带你走,你还跟他走么?林池。”
“会。”林池没有犹豫。
在说完这个字后,他看到了林玺眼里一瞬间的动容,掐住自己的力道也小了许多,林池心里松了一口气,但面上不敢表露出一点。
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会义无反顾跟他走,就算有十个人说的是假话,但只要有一个人说的是真话,失去他的后果是林池不能承担的。
所以,他不能赌。
“只要是关于你,我都会去。”这句话终于破开了林玺的心防,这句话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林玺松开了手坐直身.体,但同时也别开了视线,看向那面镜子,镜子里的人和他一模一样。
“以后,不能这么冒冒失失的,不管是谁,说什么话,都不要给人开门,陌生人的话不可信,知道么?”
“嗯。”
“但是做错了事,一定要受到惩罚,不然你不会长记性。”林玺站起来,走到门口关了灯,语气严厉:“今晚,你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可是……我想和哥哥一起,要不你打我吧,哥。”以前没有挣到钱,那个男人会让他们饿肚子、会挨打,也罚跪,对这些手段,林池习惯了,换做以前,他会选择罚跪,但今天,他情愿林玺揍他一顿,经历了被绑架,他现在不想离开林玺半步,恨不得拴在他身上。
“这是惩罚,不能讲道理。”
砰一声后,黑暗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林池一个人了。
滴答滴答。
计数器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暗红的光,像怪物睁开了眼睛,在阴暗处随时准备把他拖走。恐惧像潮水一样朝他涌来,林池低下头不往周围看,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黑暗中似乎有脚步声,他控制不住地死死抠着自己的大|腿,连指甲嵌入皮肤都没感觉到。
仿佛昏暗中伸出了一只无形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喉咙的氧气被一点点挤压,脑子出现缺氧的症状,晕乎乎地像被一股力量拖着往天上拽。他无法思考,无法冷静,连跪着的姿|势也无法维持。他勉强趴在地上,紧紧缩成一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似乎这样就可以和那个看不见的怪物抵抗。
黑暗夺走了他的视力和安全感。
内心的焦灼恐惧和不安被黑暗无限放大,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林池死死闭着眼睛,流淌的血水混合着雨水流走,那个肥胖的男人用手紧紧扣着他脖子,而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正用棍子一下下砸在男人身上,红白浑浊之物顺着胖男人的脸一滴滴落在林池脸上。
这样下去,会死的,我要逃。
林池心中升起求生的念头,陡然睁开了眼,像被锁在一个没有门窗的盒子里。
“不要!”
他颤抖尖叫一声,绝望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爬去,像一只蜗牛,好不容易挪到门边,门缝下面一道浅浅的光让他看到了希望。林池心里的勇气也变大了些,尝试着去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那个双眼流血的男人越来越近,从黑暗中伸出来的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衣角了,积攒的力气和勇气再一次分崩离析。
他趴在地上,深呼吸几口气,艰难地抬起胳膊拍门。
“哥哥,求你,开开门~”
“哥!”
“求你……”
哐哐哐,拍门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像开了扩音特效,无人回应,就像被封存在异世界,声音撞到墙壁反弹回来,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钟都格外煎熬,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小,哀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错了,求求你,哥哥,你陪陪我。”他连哭的力气都没了,眼睛里只有无声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流下来。
无论他求多少次,始终无人回应。
就在林池快绝望时,低缓的声音像是垂怜他一样,隔着门板传来,“你是初犯,惩罚只有五个小时,现在是凌晨十一点,四点,我会开门放你出来。”
他没走!他就在隔壁!他一直守着自己!这个念头击退了窒息的恐惧感,让林池有了可以呼吸的空隙。
林玺单手撑在外面的墙壁上,额头抵着门板,在一声声绝望的哀求中,他又看到了那个被困锁在阁楼中的小男孩,当时也是这样绝望地哀求。
“爸爸,求你开门,我害怕!”黑暗的房间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小男孩儿使劲地拍打着厚重的门板。
“犯错就要受到惩罚,这是你作为林氏宗族长房长子必须要守的规矩。”
接着是慢慢远去的脚步声,林玺抱着双膝坐在门板后面,什么林家,什么宗族,关他什么事。
“哥哥,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滚,我不想看到你!”林玺背对着厚重的门板,怒吼出声,却也挺直了脊梁,“明明是双生子,凭什么你晚出生一会儿,就不用承担这些?凭什么,你就可以吃喝玩乐,我就得去上各种补习班?凭什么……”
说到后面,林玺的声音小下去,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出他的不甘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