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复杂地把他说的元宵彩灯从包里扒出来,坐在沙发上等他。
还是很不甘心,总觉得被他就这么两三句哄好,那未免也太好说话了,但心里却难以抑制地因为他平安回来而欢喜。
秦彻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你开了灯,站在阳台上踮着脚,举着组装好的彩灯找位置。
“我来吧。”
他走到你身后,却并没有直接接过灯,而是两手箍住你的腰,像小时候你闹着要他举高高那样将你举了起来,“前面看错了,好像个头也没怎么长高。”
“要你管!”
你嘴硬了句,其实心里很慌,手抖着差点连灯都滑脱掉,着急忙慌寻了个挂钩挂上去,拍拍他的手背,“行了,放我下来。”
秦彻依言稳稳放下人,问:“元宵吃什么馅的?还是都煮了?”
“随便吧,反正在你尝来不都是一个味儿吗。”
他的味觉很弱,除了酸、辣这些重口味,其他的基本都尝不出什么区别,这还是你以前整蛊他的时候发现的。
身为下城区乃至整个临空唯一的免疫者,你一旦暴露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秦彻为了掩盖你身上免疫者的特殊气味,总是逼迫你喝很苦的抑制剂。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每次被抓着脖子灌药都嚎啕大哭,心里把这个狗东西恨得要命,于是为了报复他便将偷偷藏下来的药剂倒他咖啡杯里,谁知他却面不改色喝了下去……
回忆并不久远,但只要想到就像是浸泡在漫长没有尽头的雨季,连内心深处都泛起潮意。
“那天,看电影,你为什么失约?”
你倚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挤在料理台旁有条不紊地忙碌。厨房很小也很窄,衬得他整个人都有种被束缚的局促感。
“被EVER的人暗算了,来不了了。”
他头也不回回了句,挽着袖子继续处理手里的一颗菠萝。
你哦了声,视线追随着他那双筋骨分明的大手,看他拿刀慢条斯理将果肉切块,半晌忍不住又问:“之前EVER已经下过好几次黑手,你不是早有防备了吗?”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你才后知后觉,好像潜意识里自己从来都没有相信他会在那场爆炸中死去。
虽然你替他办了追悼会,整理了遗产,解除了收养关系,注销了他的身份,但就像前面审讯室见面那样,只要听到和他名字相似的音节,看到和他差不多身高的人,甚至有时候只是一头白发,都会让你慌了神。
他不可能死掉。
你曾经在失去他的好多个夜里,缩在沙发上拿着他留给你防身用的手枪,一遍遍这么劝解自己——他不会死,他那样的人,敌人根本就不会有下手的机会。现在或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说不定还买了水果蛋糕……
可是你在那所有你们共同回忆的房子里一个人等了好久,他始终都没有再出现。
“有防备不等于绝对安全,尤其在我还有把柄被他们抓住的时候。”
秦彻神色如常,将切好的草莓也放进酸奶碗里,搅拌了下递给你,“拿去吃。”
把柄,他能有什么把柄。你心知肚明,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用什么东西威胁到秦彻。
你接过酸奶碗抱着,又沉默站了一会儿,突兀开口:“既然活着,也知道我的住所,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依旧背对着你,锅里水还没有开,还不到下元宵的时候,但他就是没有转身,语气如常道:“以前在下城区,你连觉都睡不安稳,还觉得我管得太严,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又成功被他这种刻意疏远的态度激怒,“哪里好?凭什么你认为好就是好?”
秦彻不置可否,低头看着锅底泛起的小泡,没有再说什么。那半张线条锋利的侧脸清晰映在侧面的橱柜上,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你看错了,总觉得他的神情好像有些落寞。
许久,你们谁也没有说话,厨房小小的空间只能听到水渐渐被煮沸的嘶嘶声。
你好像被水蒸气熏到般,眼眶酸涩的厉害,放下碗揉了揉,瓮声问道:“那以后呢?你还是继续待在夜枭吗?”
“嗯。”秦彻点点头,“毕竟在暗处有时能做更多事情。”
正说着他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你像以前一样不待他开口就习惯性去帮他拿过来接通,而他也配合低头,由着你将手机举到他耳边。
听语气应该是前面见过的他那两个属下,只听他们有些亢奋地说:“老大,缉查局那边派人过来处理,追踪器我们当面还给他们了……”
“就知道还会有后招,睚眦必报的家伙。”
你小小声吐槽,等他说完挂断,摸索着环住了他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