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回溯到了某个被遗忘的节点,我的心脏在这样的触碰下,闷闷地痛了下。
很轻的一下,像是被惊到的飞蝇,惊慌掠过皮肤,不留一点痕迹,却又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春蚕破茧般长出来一点微痒的痕。
“秦彻,你这里,疼吗?”
指腹细细抚过他右眼内眼角那里有一点小小的疤,应当芯核植入时造成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亲眼看到他用手指抹除了我在他脸上留下的小伤口,之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当时因此而感到惊恐,但现在却……
为什么当确认他也会受伤,我的心里却莫名,莫名其妙的……这么难受?
这么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彻正握着我的手腕。
他的手有些凉,像是跋山涉水,赶在清晨的冰霜落下前归来的旅人,身上带着仆仆风尘。
这一瞬,就是这样的一瞬,我突然感觉很熟悉,好像曾经,在某个我早已遗忘的曾经,也有这样一个秋凉的月夜,我等待过他,然后握着他的手,问:“你疼不疼啊?”
秦彻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我想他肯定看出了我的异样,但却没有制止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反问,“你呢?疼吗?”
疼吗?
如果这一点异常的跳动算的话,如果我们是更亲近一些的关系,我可能会说:“疼的,秦彻,我很疼。”
但,可惜不是。
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过去的一切,我都不记得。在看到奶奶留下的资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体里面有以太芯核这么一个东西。”
我看到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什么从秦彻的眼睛中一闪而逝,他拉开我的手,神色淡淡,半晌才说:“很少有人的过去满是美好回忆,既然已经忘记了,又何必苦苦探索寻找?好好珍惜当下,不是更好吗?”
他的话无比正确,我清楚,可是人类毕竟渺小,被放在广阔宇宙定义的时间轴线上,每一分秒都珍贵。
哪怕它并不美好。
秦彻的眼神半是探询,半是等待,我在与他的对视中,下意识按住了胸口位置。
那里装载着一颗来自宇宙深处的以太芯核,我不知它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机缘巧合被安置在了我的身体,然后释放能量,代替我那颗残缺的孱弱的心脏,承担起了为躯体供源的责任,但它现在就随着我的心脏在有规律地搏动,我确认我因它活着。
我应该就此而知足,可是,“秦彻,我这里很空……”
后来我回想起的时候,我其实意识到了我的词不达意。
“空”是一种已成的、无一物的状态,而非感觉,但我就是这么说了,并且我笃定他听懂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懂?
我当时没有去想,我只是平静地表达我那种仿若灵肉剥离后又尽数遗忘的感觉,而已。
秦彻深深看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随后移开了视线。
屏幕上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点阴影,我感觉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但或许,只是错觉。
半晌,他开口道:“过两天有个酒会,陪我一起出席。”
“啊?”
话题转的太快,我不由一怔。
秦彻难得有耐心,补充了句:“生意场上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哦。”
他是一个高明的商人而非慈善家,这一点我清楚,想要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去交换,公平合理。
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转念想到上次他带我去拍卖会上整出来盛大场景,不知道这次酒会又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很奇怪,自从认识秦彻之后,我接受突发状况的能力瞬间变强,觉得好像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惧。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应该好好准备一下,毕竟——
身边这位大爷,嘴比武器还毒,自己又不喜欢带枪,万一聊着聊着将对面引爆,还得我收拾烂摊子。
“哎呀!”
我正胡思乱想着额头猛地一痛,“你干什么!”
秦彻收了手,目光凝落在方才敲我那只手指关节上,“怎么长的?头比梅菲斯特还铁。”
你头才铁!莫名其妙被敲这么痛,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好吗?
我愤怒瞪向他,他却直接无视,按关掉快放完的电影,起身顺便把我也拖了起来,双手按上我的肩,将我轻松搬转向卧室的方向。
“进去睡觉,这位很有实力的猎人小姐,至少你应该保证不能让我带一只熊猫出席酒会吧?”
让睡觉就直接说睡觉呗,还冷嘲热讽的,真是……
正好我也真有些困了,懒得和他计较,挥了挥手,抬脚往卧室走,“拜拜了,这位昼伏夜出的秦老板,我晚安,你早安。”
“嗯,安。”
男人说完就悄无声息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睡到大天亮,困扰我很久的失眠问题突然就好了,难得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洗漱完毕,踏出房门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昨晚那个能量链路是什么时候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