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站起来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包,拿出一件小物件,
“比如这个。”她摊开手掌,跟上次相似的小巧礼盒,南鸢转动椅子,语调不明:
“还要给我送礼物啊……”
江慈眯着眼点点头,“对啊,一次不成当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呵,”南鸢笑笑,态度多了几分似是而非的暧昧,“看来我不收你就会一直送,这是什么?”
同样的摊开手掌,南鸢的掌心掌纹交错,隐隐发青。
“嗯……”江慈弯下腰双手捧着礼盒递到南鸢掌心,“是我认为你会喜欢的礼物。”
是她认为她会喜欢的礼物,南鸢咀嚼着这句话,以往她不曾注意,现在倒是开窍了,江慈的话似真似假,但不管怎么说,所有的话语角度都如出一辙。
在强大的自我加持下,江慈从不会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或许她会,但这只是她达成目的的方式,而不是思考后会产生类似于【共情】的思绪。
即使她明白南鸢的心思,出发点的前提仍是【她认为】。
说得好听叫自我,讲难听点就是自私。
南鸢接过礼物随手放到桌上,转而问道:“你说你的钱都给我花,是指治好我吗?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很多钱吧,还是想等我出院后掏出张借条来让我还钱?”
她把话说的很难听,江慈不会在意这笔对她来说稳赚不赔的钱,可她就是要讲出来,用最坏的想法猜忌江慈。
江慈的眯眯眼睁开一点,瞥了眼被放到桌上纹丝未动的礼盒,她摇头,又躺回病床上,“虽然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但我暂时还不需要动用这样的手段。”
她伸出手掌,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开心,“毕竟你就在我掌中啊。”
南鸢不语。
斗嘴方面,她总是输,江慈随便一句话便能精准戳到痛点,让人破防。
江慈顿了顿,微笑的眉眼拧起细小的皱褶,她由躺改为坐,声音莫名低沉,“小南,去到我够不到的地方是什么感觉?”
南鸢转头,“你指的是?”
江慈手指向上指了指。
“你说的是我上天那次。”南鸢反应过来,不知想到什么,她因破防而面无表情的脸绽出一抹淡笑,
“挺爽的。”
“是吗……”江慈手指抖动,本能地摸向裤兜里的雪茄盒。
而后她想起来这里是病房,她不应该抽烟,南鸢的身体不适合。
她开始烦躁。
电光火石间,南鸢精准地抓住江慈微妙的情绪,再开口语调已然上扬,“哈哈,说起来那一次我跳下去之前,还给你打了电话过去,”
她絮絮叨叨地回忆,“我以为我会死在半空中,实际上我确实【死】了,心脏停跳了几秒钟?或者十几秒?我不记得了,当时我想到很多人很多事,像走马灯一样迅速把一辈子的经历走完,但其实……”
“事后想想,那个时候算得上是【站】在地球边缘了,往下看几乎能看到地球的模样,而我脑子里却还在想一些琐碎小事。”南鸢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不禁感慨。
在看过没几个人看过的风景后,在开始的震惊与慨叹后,想起最多的仍然是她眼前所经历过的每一件小事。
她说完后,迎来的是江慈长久到诡异的沉默。
南鸢嘴角垂下,笑容渐渐消失,有些事永远只存在于回忆中才是最好的,当时她真正的想法与感悟永远不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晓。
江慈跟她差不多,常年不变的半永久微笑消逝,这次换成她面无表情了。
跟江慈相处的日子不算短,南鸢却还是搞不懂江慈的想法,说她自我吧,她却能很好地【共情】他人,精准猜中他人心思,这点南鸢很少能在自私的人身上看到,说她理性吧,很多决策只是她感情化的结果,虽然结果大多很不错,可说她情绪化,这也是不对的,江慈对于和他人的感情链接淡薄的可怜。
此刻面无表情的江慈在想什么呢?又是什么让她的半永久微笑消失了呢?
是她吗?南鸢想。
原来她竟也能刺痛江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