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妈生命的最后几年都缠绵病榻,要说生命的重量,没人比南殊明白。
自从坠山后,南鸢一直在压抑着的情绪逐渐有解崩之势,她无法承受无法面对,所以她选择了麻木,经年累月总会有接受现实的那天。
可她不理解南殊的话,不明白南殊所说的缘指的是什么。
当下的瞬间,南鸢脑海中浮现江慈的背影,一如她每次在死亡边缘时的那样。
南殊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南,你想的是谁。”
南鸢不语,抬手抹了把被泪打湿的脸颊。
“你想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因果,你的一切。”
“我在想一个我不应该再去想的人,我不应该对她再有过多的感情,不该每次都……”南鸢脸上浮现出悔恨和欲望交织的挣扎与困顿,当她想到江慈的时候,原本小学生身形眨眼间消失,变回了熟悉的成年体型。
“顺其自然吧,你仍然爱着她无法自拔,恨隔不开你,这没什么无法面对的。”南殊跟她相像的脸,可却没有她的那些挣扎,一派轻松写意。
看不开,看不开啊!南鸢弯腰双手捂着脸,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手掌缝隙间传来,“妈……我不想再这样了,带我走吧……我真的好累好难过,”
“我怎么能想她啊!是她,是她害你啊!她的那些试验药让你死了啊!是她让我变成现在这样啊!她还想折磨我到死啊!”南鸢再也忍不住了,低哑声音转为高声嘶喊:
“她害死我妈!现在还要让我死!她根本不爱我,我还在想她,我讨厌这样,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尖叫变成弯着腰的痛哭,南鸢的身形不断在成年和少年间转变,声嘶力竭过后,化为一抹淡淡的稀薄烟雾即将消失于这个世界。
对面的南殊安静地看着痛苦不已的南鸢,这一刻梦中的假人好似也有了一份灵魂。
“感情一向如此,抽身时切肤之痛,小南,你只是怕痛,怕失去最后一样东西,所以本能的不敢放手,害怕放手你什么都没有了。”南殊长叹口气。
南鸢头发凌乱,她放下捂着脸的手,过于激动的情绪让她不禁流了点鼻血。
“哈,小说里不都是血从眼睛出,你怎么从鼻子出来。”南殊递过来一张纸,没忍住多说了句。
南鸢揉揉鼻子,瓮声瓮气的,“这句话像小瞳说的。”
对面的人不是真正的妈妈,这是她的梦,这个人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她认识的人的结合体。
长期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南鸢似乎没那么难受了,梦中人点醒了她:
感情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状态,她失去太多,便总在害怕连最后一点点珍藏的回忆也失去了,可是缘分有可能也是段孽缘,抱着不放她只会走向江慈期望的末路。
是了,对现在的她来说,死亡未必是个坏的选项,可她不想,过去的选择会影响未来,她想她应该做出选择,世界不是围着江慈转,人和人的缘分也不是能完全被把控的,她不应该沉湎于过去而忽视了当下,也不应该再去自艾自怨的不断否定自己捶打自己。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南鸢睁开眼睛,回答了江慈那轻飘飘的话语。
江慈没来由一阵心慌,睡一觉的功夫,南鸢给她的感觉突然不一样了。
南鸢病气缠身的脸突的笑了下,“江慈,你就像个塑料袋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也像飘在天上,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却不给,现在你想给,但时间流逝,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
“你不在意别人,死死活活对你来说不过是个不断跳动的数字,但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生生死死都是一座大山,”南鸢突如其来的话多让江慈有些不适应。
“坠山的那一刻其实我没想很多,我真的很笨,有人经过一次生死就开悟,我却像块石头似的怎么都不明白,那几年我的身边明明没有你,可活的却好像哪里都是你。”
江慈难以保持表情,她预感到南鸢接下来要说的话。
“现在我想体验下你在我身边,我的生活也可以没有你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