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张姨南鸢的住院生活过得总算不那么煎熬,硬要说的话,这还是南鸢头一次体会到类似于【处处是好人】的处境,短短两天,出院后她的工作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深海市图书馆馆员,每月的复健和医药费通通报销,如果不方便,她甚至还可以住员工宿舍,带着护工一起。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既然大家齐心协力地想让她好好生活,那么她能做到的,唯有尽力不辜负这一份份善意。
“阿姨你回去吧,明天我就出院了,不需要再陪床的。”南鸢把吃完的饭盒递给护工阿姨,劝说道。
护工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在埋头干活。
“小南没事的,我先出去洗饭盒。”护工摇摇头接过饭盒,“我顺便去趟护士站。”
南鸢见状不再阻拦,要是她过分干预对方反而会不知所措,索性就由着护工阿姨,她拿过小桌板,像做作业似的摊开一本字帖。
不知道是不是坠山后遗症,她的右手总是莫名抖得厉害,严重的时候扫帚都拿不起来,除了复健,她拜托张姨给她买了本字帖,她想锻炼锻炼右手稳定性,不然她连筷子都用不好。
护工出去没多久,病房外的走廊一阵嘈杂,南鸢专心临摹字帖,没在意外面的声音。
很快嘈杂声消失,随即响起轻飘飘的敲门声。
南鸢喊了声进,低着头注意力集中在字帖上,来人推门进来,门咔哒一声落锁,南鸢心中一咯噔,放下笔抬头望去——
“好久不见了,小南。”江慈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一身白色几乎要跟白色墙壁融为一体。
南鸢复又低头,“你来干什么。”
江慈走得很慢很慢,南鸢握笔的手轻微发抖,迟迟落不下笔,她说不上此刻的感受,在她的设想里,见到江慈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平稳】,她设想过很多重逢的场面,但没有一个场景,她是情绪稳定的那个。
她应该歇斯底里大吼大叫。
而不是还有余力冒出【江慈是不是妖怪怎么一点都不见老】这种略带滑稽的想法。
“我来干什么……”江慈终于走到病床前,她饶有兴味的重复了一遍,也不坐下,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低头写字的南鸢。
江慈从来不是存在感低的人,南鸢吐出口气,再度放下笔指了指床下,“床下有椅子,想坐就拿出来吧。”
江慈一动不动,南鸢早就习惯她这副模样,抬头跟江慈对视,“所以你来干什么?”
“怎么不参加运动员疗养计划?”江慈维持着环胸的姿态,她甚至没有低头,就这么用眼睛向下看。
南鸢收起小桌板,语气死板,“没意义。”
“为什么?”
南鸢顿了顿,“江慈,不要做不像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