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思安的好奇心甚至盖过了看话本的兴趣,他趴在珍味阁包厢内的贵妃卧上,假意摊开话本,观察薛习的神色。
不过他对于话本的兴趣好像要更浓一点,聚精会神地看着,不时被话本中的内容逗笑,又不时露出紧张的神情,连带着蔺思安也一起开始紧张起来。
不对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是他想多了?
“诶诶,这个姓苏的为什么会死啊?”
“哪个姓苏的?”
“就是这个啊,教主的庶子。”
“哦哦,这个啊,”蔺思安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然后呆愣在原地,“他居然是教主的庶子?!”
“啊,对啊,这一本前面有写。”
“他还死了?!”
“对,对啊。”薛习不明白蔺思安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正在看这一块吗?
崽种,居然敢给安安泄剧透?
“包子,啄他!”
原本窝在大王肚子上的包子立马迈出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在薛习手边,狠狠一啄。
“嗷———”
薛习不敢置信地看着红了一块的手背,怒瞪这只死鸽子,气氛陷入了沉默的僵持,双方都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水准,仲五紧张地站在一旁劝架。
“咳咳。”一道清晰的声音打破了对峙的局面,傅承站在包厢的门口,平静地注视着里面的场景。
“你忙完啦!”蔺思安刷得从贵妃卧上站起来,小跑着靠近,小嘴一张就是告状,“傅承,你听我说啊,薛习居然给我剧透话本里的内容,我还一个字没看呢。”
薛习冤枉得要死,他说谎,他明明在躺在那里看了半天。
傅承轻抚蔺思安的头顶,以示安慰,但嘴上也没忘了安慰另一位小朋友,“好了安安,薛习也不是故意的,先吃饭吧。”
“好哦。”一说到吃饭,就什么事都忘了。
珍味阁的菜品很不错,菜色新颖,味道鲜美,大快朵颐一顿,在回府的马车上,吃得肚子圆溜溜的蔺思安靠在傅承身上,昏昏欲睡,只有几分清醒的意识听到了傅承的低语。
“我明日也要下山一趟。”
“那我也要去。”脑子迷迷糊糊地回话。
“不行,你待在府上。”
“我要去。”
“那也行,我明日要去拜访丞相府,你要一起来吗?”
丞相府,这三个字在蔺思安脑袋里炸开,那点睡意被彻底冻走,他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小心地观察着傅承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似乎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他明天要干的事情,可是这也很奇怪,他以前几乎对自己的事务闭口不谈,再加上薛习异常的举动,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那、那就算了吧,毕竟不太熟悉。”
“是吗?我还以为你应该会想去的。”充满暗示和调侃的语言,给了蔺思安当头一棒,果然!
“你在说什么呀,我才不想去呢。”这个时侯死活不能承认,他拼死抵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啊,安安困了,我要睡了。”
傅承看他抱头装死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看向外面,春和景明,燕舞莺歌,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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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蔺弘文不是那么认为的,他晚上在府上躺得舒舒服服的,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突然倒挂着出现在悬梁上,吓得他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薛大人?”
“蔺相。”
“有什么事吗?”薛言是傅承的贴身侍卫,应该是来替他家主子传达事物的。
“殿下让我来知会您一声,他明日来府上用午膳。”
“…………”
“那就麻烦蔺相了。”说完,薛言飞快地离开,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蔺弘文坐在床榻上,惊魂未定,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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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承的马车果然出现在丞相府门口,当然,蔺思安那个小怂包没有去,蔺相已经在外面等了。
丞相府的装潢很简朴,但又透露着大气,讲究的摆件和精致的木雕都昭示着其价值不菲,傅承仔细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突然,在前方的木桩上看见了一个凹陷的、狰狞的面孔。
“…………”
蔺弘文看着傅承审视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紧张,明明没有做亏心事,但就是慌得很。
“那个是犬子不小心撞出来的。”他不由苦笑,第一次出现这个痕迹的时侯,是叫人来修补过的,但后来由于次数实在过于频繁,就干脆没管了,没想到居然被外人看到了,真是有辱斯文!
傅承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原来以前就是那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以前不是没有来过,但都是为了政务,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如今反倒鲜活起来了,蔺思安小时候应该很活泼,说不定会在前面光滑的石子路上打滚,墙面上有明显粉饰的痕迹,估计是溜出府的时侯留下的,他可能在腊梅树下小憩,也可能躲在墙后的缝隙中窃喜没被蔺弘文抓去学功课,不过必后来还是被抓到了,祠堂门口的笤帚不知道他能挨几下,估计还没落到身上就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吧,所有的一切拼凑在一起,让他几乎看见了蔺思安全部的成长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