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仲五的神色有些微妙,点了点头。
“那蔺思安为什么没事?”
“厨房………”他犹豫着开口,“厨房可以下手的位置有限,那个时候府上人多,能活动的位置就更小了,药就只能下在那几盘蔬菜里,可是………那小子只吃肉,菜一口没吃!”他趴在屋顶,眼睁睁地看着小排骨一块一块消失,然后那人还偷偷挖了个坑,把剩菜倒里面。
“…………”
傅承单手撑着额头,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仲五是吧,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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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他们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为首的蒙面人目光紧盯巷尾的那家布店,过了半晌,挥挥手,“动手。”
后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怎么了,我说………唔!”
锋利的刀刃抵在他脖子上,泛着幽幽寒光,被剑架着脖子转过身,才看到刚刚还和他说话的人全部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息,除了溢出的血以外看不见什么伤口,是一刀毙命。
“你是什么人?”他将手藏到背后,摸出腰间的短刃。
还没等他动手,那只胳膊便没了知觉,扑通一声落在地上,鲜血喷溅而出,痛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喉间就灌进一阵凉风。
瘫倒在地上,腹部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却叫不出来,模糊的视线中,对方缓缓蹲下,轻蔑的眼神忽明忽暗,身体逐渐变冷,但拍在脸上的手却是温热的。
“你就是他们老大,也不怎么样嘛。”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拽住来人的衣袖,嘴巴反复张合,薛习嫌弃地扯回自己的袖子,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啧。”血都溅衣服上了,真是的,他还挺喜欢这件的。
三两下跳上了布店的二楼,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的二人睡得正熟,消弭了弥漫一夜的血腥味,他坐在屋顶上,看着那轮明月,看来要通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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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睿坐在桌案前,视线不时转向外面,那几个废物到现在还没回来,指节一下又一下地轻叩扶手,难以掩饰地烦躁,自从傅承走后,蔺弘文一人基本上可以说是独揽大权,今天早上也是,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莫岑。”
无人应答。
“莫岑!”这次声音大了一点,还是无人应答。
本来就烦躁到极点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长臂一扫,桌面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抬起脚狠狠一踹,椅子飞到墙边,发出巨响。
“莫岑,老子在叫你听不见吗!”
外面无人回答,只有池塘里发出噗通的声响,不耐烦地打开门,池面吹来的微风裹挟着血腥味,敏感地挑拨着神经。
“莫岑?”
云雾散去,月色照耀在池塘上方,原本澄澈的池水染上了红色,院内寂静无声,只是不时掠过的飞鸟也能刺激着人的感官,水面泛起了一连串的气泡,有什么东西要浮上来了,赵文睿拿上防身用的配剑,缓缓靠近。
气泡消弭之后,从水底浮上一层阴影,几缕毛发顺着波纹晃动开来,再走进,露出泡得浮囊的皮肤,苍白中参杂了一丝铁青。
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扩散的瞳孔中刻印着赵文睿惊惧的神色。
这个人他认识,是派上山的那伙人的头头,一行人上山,回来的却只剩一个脑袋。
赵文睿吓得跌倒在地上,颤抖着向后爬,还没进门,从上方突然悬下一方阴影。
“滴答,滴答。”
暗红色的血一滴一滴落到面前,那是一双脚,腾空的脚。
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舌头伸出不正常的长度挂在外面,无法闭合的嘴角流下一串血迹,有几滴躲避不及直接落到脸上,还有未散去的余温,再往上,凸出的眼球遍布血丝,犹如噩梦一般凝视着他。
脖颈间麻绳深深地嵌进肉里,周围能清晰地看见抓破的红痕,胸腔早已没了起伏,他就那样,悬挂在空中,悬挂在赵文睿的上方,那个本应站立左右的侍卫———莫岑。
赵文睿感觉整个人僵住了,一动都动不了,呼吸间全部都是血味,胃里翻江倒海,突然,现在上方的麻绳突然开始松动,没等他后退,莫岑就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他盯着那双眼睛,逐渐靠近、靠近,肌肤冰凉的触感,毫无弹性的皮肉在撞到赵文睿的瞬间变得扭曲,他本以为莫岑是被勒死的,现在才发现,他脖子后面插着一把短刃,刀柄上刻着一只凤凰。
绝望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极点,那是他放在枕头下用来防身的短刃。
“不要……不要,呕………”他把莫岑退开,四肢并用地朝着院外爬去,“来人!快来人啊!”
去路被人挡住,仲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可怜蠕动的虫子。
“是、是你?”
仲五没有说话,后面却传来带着愉悦的声音。
“啊呀,抱歉,手松了,刚刚有砸到你吗?”
薛言站在屋檐上,长发高束在脑后,随着夜风轻轻晃动,他抬起手,抓着一颗头颅朝赵文睿晃了晃,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但仲五能感觉到,他现在很愉快。
“…………”纵使他闯荡江湖那么多年,这般血腥的场面也是少见,神色复杂地看着薛言,不由地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不然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