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走进里屋,带上门,“什么事这么急?”
“完了,出事了!”他从下了朝就一路狂奔过来,一口水都没喝,“我爹妈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宴!”
“…………事呢?”他没理解这句话中的重点。
“相亲啊!”燕和宴绝望地抱头蹲下,“我不要,我不要结婚。”
“你也到结婚的年纪了,不是很正常吗?”是了,燕和宴就是这样的,从他及冠开始,每年如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我不想结婚啊,我还想再潇洒几年。”燕和宴直接趴在地摊上,心如死灰。
傅承不甚在意地跨过他,“你会不会想多了,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凭什么看不上我,”听到这话他立马挺身站起,“本少爷玉树临风、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可谓是一表人才。”
“你早上出门没照镜子?”傅承挑眉,看向他发顶的红花。
“?”莫名其妙地走到铜镜前,整个人僵住了,好大、好红的一朵大红花。
突然之间,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的,昨夜里他喝醉了回家,自己刚过膝盖的妹妹拽着他的头发玩,之后和自己说了什么,奇怪,头好疼。
傅承看着他在一旁挣扎,目光被门前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视线。
对方蹑手蹑脚地靠近,脸压出一片阴影,似乎是觉得听不清楚,又往里挤挤。
燕和宴还在崩溃,“你的意思是,我早上就是顶着这朵大红花去上朝的?!”他就说呢,为什么今天落到他身上的视线格外多,原来啊,原来啊,他没脸见人了。
傅承重重咳了一声,外边的影子闻声立马逃开。
“还有事?”
“没了。”
“那还不走?”
“让我在这里再死一会儿。”他真的好伤心。
傅承耸耸肩,越过他,推门走出去。
.
蔺思安坐在书房的小椅上,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书,直到身影走近,才缓缓抬起头。
“你回来啦,出什么事了吗?”
“安安。”傅承缓缓走到他身后,压低,伸手触上他放在桌面上的课本。
垂下的一缕青丝擦过蔺思安的侧脸,落到纸业上,盖住了厚重的油墨气味,忍不住抬起头。
以前还从未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过傅承的脸,他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注视着自己,不由地带动心跳。
脸颊上泛起微热,呼吸就在咫尺之间,脑袋都感觉晕乎乎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但在话本里看到过,这种感觉莫非就是传说中的………
“一直抬着头会导致血液流通堵塞,是不是感觉头昏脑胀了?”
“…………”啊,对了,是这样子的。
蔺思安低下头,没过一会儿就感觉清醒了不少,还没等他高兴,就听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还有,书放倒了。”
“…………”
傅承起身,“里面的那个人估计今天要在这里耗一阵子,可能会发出一些怪声,你别管就好了。”
话音一落地,里面就传来一声诡异且扭曲的哀嚎,伴随着滚动的声音,“砰”,又是一阵哀嚎。
“就像这样,不用理他,我下午需要出去一趟,你把这里到这里抄三遍,晚上回来我会检查。”
“这么多?”
“也不算多,你要是认真写,晚膳前还能和大王玩一段时间。”傅承披上鹤氅,准备出门。
不过话说回来都一上午没看见大王了,“大王呢?”
“在后方的院子里和薛习扑蝴蝶。”
“…………”可恶,他下辈子也要投胎成一只小猪。
.
傅承走后,蔺思安趴在桌子上,艰难地写了三个字,就把笔扔了。
从刚才开始,里面的喊声不到半刻钟就会响起一下,还怪好笑的。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摸到门口,往里看去。
燕和宴还是接受不了现实,满地抱头打滚,不小心撞倒了角几上的花盆,正正地遭到肚子上,痛得蜷缩起来。
“嘿嘿。”
“…………”一抬头,对上一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你在那里干嘛?”
“看你啊。”
加上茶馆那次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这山头可没别的宅子,这是住在傅承府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爷我是这片山头的主人。”蔺思安挺挺胸,怕了吧。
“…………”天呐,脑子还有病,“你住在这里?”
“暂住,先不说我,你在这里干嘛呀?”
燕和宴叹了口气,缓缓道来,从相亲宴说到大红花,等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才发现桌上已经堆了小山丘一样的瓜子壳了。
“没啦?”
“………你走。”
“唉,”蔺思安拍拍手上的碎屑,“这都小事一桩,谁说大红花戴头上就不好看啦?有的是人喜欢。”
“你别骗我了。”
“唉呀你这人,跟我来。”
燕和宴颇有几分怀疑,但还是跟他去了。
拐过七弯八绕的连廊,穿过空荡荡的花园,等等,空荡荡………
“这里怎么是空的?”他上次来的时候明明还种满了花。
他记得不错,这地方昨日,甚至前半夜还种满了金傪莲,但后来傅承还是担心像蔺思安这样脑子缺根筋的再给他掘了去,干脆就都挖了,还没来得及补上新的。
“不知道啊,不喜欢原先种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