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顿了一下，说：“谁看？你看了吧，平时少看负面言论，影响心态。”
“律师联系还顺利吗，大概……多久能回来？”骆铭修小心翼翼问。
“律师找好了，我打算明晚或者后天上午回，现在有了新线索，说不准。”
骆铭修怔了怔：“需要找什么线索，很麻烦吗？”
“一方不同意加上出轨证据不足，起诉离婚会比较耗时，这两天我尝试在找证人，找了一圈没人愿意作证。”
“我不可以吗？”
“你跟我同一时间去的，怎么作证。”
“……对不起。”
“什么？”
“我那天不应该揍他，冷静点我们可以录音的。”
电话里沈梨笑了起来：“你怎么跟我一样，我也想早点过去就能拍照，律师说的对，气上头了哪能控制。”
“我要谢谢你替我出气。”
“嗯。”骆铭修心怦怦然。
“挂了，明天约了方魏公司的员工，希望能得到点证据。”沈梨打着哈欠，尾音懒洋洋的。
“会的，晚安。”
挂断电话，骆铭修跳下床，浑然不觉脸上抑制不住的笑，他在卧室来回走了几步，看见地板上的水渍，才想起要吹头。
茶餐厅在市区开外，位置比较隐蔽，正好省得沈梨全副武装，还得担心狗仔。
到达后服务员带她来到最里包间，小妍坐的方向朝向门口，一进门就看见了，戴着口罩和墨镜，裹得比她还严实。
小妍待服务员上好茶点离开后，才将墨镜口罩取下，说：“不好意思，约到这么远，我没办法，最近我又感觉有人跟踪。”
沈梨蹙眉：“跟踪？要报警吗？”
小妍摇头：“不用，我之前也出现过这种幻觉。”
沈梨看了眼她的手，有些发抖，而且从刚进门到现在，她一直缩着身子，头埋得很低，很害怕的样子。
“你……这样，”关于心理疾病，沈梨不知如何开口问，犹豫了一下还是切入正题，“跟方魏有关系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女生终于抬头看她，眼里盛满泪，点头：“嗯，沈梨姐，您开录音吧。”
沈梨惊讶地看她一眼。
小妍：“我今天找你，所说的话就能为你作证。”
沈梨打开手机录音。
“半年前，公司组织团建，结束那天，我不小心撞见庄经理在方总车上，两人……”她看了眼沈梨。
“没事。”沈梨示意她继续说。
“两人，在做那种事，”小妍带着哭腔，“我当时很害怕，但想到您，我还是偷偷拍下来了。
但我太紧张，离开现场时被他们发现了，方总逼我删了视频，还威胁我如果说出去，就开除，要把我参加国际摄影大赛的名额给别人。”
“沈梨姐，你知道的，你第一次见我，我还只是个到处布景，打杂的人，好不容易转到摄影，现在又有了更好的机会，我不敢冒险。”
“我忍下了，可自从那事发生后，方总处处针对我，一遍遍推翻我的方案，插手我的项目，甚至当着全组人员的面骂我。
不管我在公司，还是出差，我做每一件事，他都会在背后盯着我。我每天神经紧绷，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提了辞职。”
“他就是在逼你主动辞职，”沈梨把纸递给小妍，心情复杂，“擦擦泪吧。”
小妍接过纸，破涕为笑：“说出来感觉好多了，这件事憋在心里太久，医生说我不早点解决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结。”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沈梨说，“站在你当时的角度，隐瞒是人之常情，不必自责。”
“养好身体，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你这么年轻，又有实力，这些都是你的底气，机会还很多的。”
“嗯，谢谢姐。”
“你那天问我，我考虑了两晚，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但我想鼓起勇气试试。”
小妍从包里摸出一个黑色u盘，“给您这个，加上刚才的录音，应该能让您快点甩掉渣男。”
u盘是电脑手机两用，沈梨剥开插到自己手机上，点开视频，看了一眼立马关掉。
“他以为删掉就万事大吉了，不知道我手机会自动同步上传云端。”小妍悄悄说。
沈梨抱了她一下：“感谢，帮大忙了。”
吃过午餐，沈梨将人送回家，一路上两人没什么交流，其实她把小妍内推进方魏公司后，就没怎么接触过，她们并不算很熟。
所以到达目的地，她看着这个瘦弱的女生准备下车，还是忍不住叫住她。
“小妍，为了证据我这几天见了很多以前打过交道的人，都不便帮我。
我知道，这种事别人帮忙是情分，不是义务，所以真的谢谢你，我只在很久前推荐了一个职位给你，真算不上什么帮忙。”
“你不止帮我这一件事，”小妍转过身对她说，“可能你忘了吧，我有次出差参加一场名流宴会，你帮我挡过一杯酒。”
沈梨努力回忆，实在没想起来，抱歉地笑了笑。
“没关系，这些年我拍杂志，接触过很多明星，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你习惯性的一个举动，却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温暖。
你那么善良美好，作为你的影迷，我不愿在今后的日子里，怀着愧疚，甚至没法坦荡地看你在大荧幕上闪闪发光……”
小妍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沈梨抱抱她，轻抚是无声的安慰。
曾经不经意释放的善意，会在某一天以其他方式回馈你。
沈梨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看到小妍帮了她，又解救了自己，她有种幸福感。
—
把证据交给律师，沈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有了这个，方魏只能同意离婚。
在坐实出轨的舆论压力下，不尽快离婚，拖久了会让公众持续关注，不断审判，对他没有好处。
“订晚班机票，我要马上飞回横店！”刚和程青青开完会，沈梨一进她办公室就嚷道。
“这么努力？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程青青说。
沈梨摇头：“不，我现在干劲满满，终于可以安心拍戏啦！身体忙起来才不会觉得心累。”
“嗯，你是得快点回去了。”程青青扬起手机给她看，三条消息，全来自同一人。
骆铭修：程总，沈总今晚回剧组吗？
骆铭修：我看有媒体爆料，是不是拿到证据了。
骆铭修：她手机关机，我联系不上，打扰了。
沈梨拿过手机回：我手机没电了，知道打扰还发。
片场，恰好换景休息，骆铭修蹲在台阶边缘，盯着消息回复。
沈梨不在剧组的这几天，他只要休息，就会找小文要手机。
所以小文都习惯了，专门拿了个手机包单独挂身上，和别的东西分开，他一来，就飞快给他。
这会儿，场务催着换场准备，小文转身要去收回手机，骆铭修倒是先一步交给他了。
很意外啊！小文转着头看他，笑问：“沈老师今晚回？”
“嗯。”骆铭修面上无波，但明显提高的声调，暴露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