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谢明溪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藏身之处走近的脚步声,云桐的心恍如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自己的逃生大计,还没有徐徐展开,便要被谢明溪发现一切后扼杀在此吗?
脚步在草叶上摩擦过的痕迹一下、一下,重重敲击着云桐的耳膜。
她不必抬头,便可看见谢明溪的黑色鞋履。
眼看着谢明溪弯腰俯身,云桐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这是——
那日师傅大殿中作恶的小青团?”
*
连绵起伏的荒山之中,几道白衣飘飘的身影缓缓落地。
“这便是那对求救的师姐弟与我们沟通时说的地址了。”
“师姐,那儿似乎有村落的影子,我们去看看吧。”
“嗯。”最先开口的医修沉声应答,率领身后几位师弟师妹快步前去。
来到村口的位置,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口破落的水井,和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的葫芦瓢。
“这是——”
为首的医修抬手示意几人切莫慌乱,只是收敛了气息,无声地向着村内探寻。
这荒村着实古怪,几间稀稀拉拉的屋子,各种散落的锅碗瓢盆看似生活气息十足,走近了却是寂静无声,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奇怪的臭味。
可之前在恋综直播的弹幕上,向习华求医的影像众人皆已看过,却是此处无疑。
众人谨慎地打开了一间屋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几根筷子掉落在地,肮脏的墙面上沾染着不详的暗色。
“是血。”一名医宗弟子用巾帕沾染了些许墙角的暗色,拿起细细端详起来,神情骤变,“似乎才凝固不久。”
“找人!”
顿时,医宗弟子在号令之下,飞快地四散开来,在村中各间屋子处飞快地搜索起来。
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一时接连不断地响起,可四下竟然再未寻出一人。
最先见到的那屋凉而未馊的饭菜,竟然成了唯一的线索。
“呼救之时不过是早上,如今不过短短半日,却已不见人影。还有这落地的碗筷与暗血。
想来……便是短短半日,两人却已罹难。”
“你们再在村落附近寻一寻,可有血迹可见。
你,先汇报宗门。”
*
同样的场景并不仅仅发生于这一处。另外几位在直播中求医的古怪病人,待医宗弟子前去查探时候,竟也齐刷刷地失去了踪影。
消息汇集到医宗之中,所听之人无不察觉古怪。
主事大殿之中,医宗掌门端坐首位,听闻四方消息传来,将茶盏缓缓放于一边的案几之上。
“四肢僵硬,口不能言。这便是那人在那恋综中描述的症状。如今看来,竟成了唯一的线索。
诸位长老如何看待?”
“不过几名无名小卒人之将死,病机投医。不等咱们的人赶到,便先一步故去。何劳掌门费神?”一名长老手捻长须,故作轻松道。
“慎言!医者仁心。性命当前难道还要将人分出贵贱来?不过清晨求医,这会儿便齐刷刷地失踪,属实是蹊跷。”另一眉眼柔和的女子言中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愠怒。
“四肢僵硬,口不能言……虽说这般病症并不算独一无二,可多事之秋,却不得不让人想起几十年前……”
座首掌门的目光缓缓抬起,眺望起了远方。
恍如几十年前的光景依旧历历在目……
“前些时日还闻言剑冢异动,如此看来,倒像是灾祸重生之兆。”
*
谢明溪俯身,将草地上一路蹦跶的小青团捉在了手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醴泉!”
“醴泉?”谢明溪锋芒毕露的双眸倏忽怔住。
这不是自己尸气的解药?可也是自己誓死不愿去往的剑宗禁地。
再者,醴泉为何会出现在大殿中与这幻境之中,又为何会是这小青团的面貌?
等等,除了这小青团,身边似乎另有一股泉流。
他听着泉水中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
这般景象,他却是不曾经历过,倒是有些像那个不能言说的隐秘春.梦。
怎么,怎么会在这幻境之中见到如此荒唐的景象。
此刻的澈风剑已经被他捡起攥在了手中,可此前一路斩杀而来的血路,面对这泉水中颠鸾倒凤的二人,他却无论如何不知该从何下手。
他将目光看向手中捉住的小青团,或许这一场的破局点,要从它这里下手了。
“你为何要虚构出这般幻境,有什么目的?”
森寒的剑光斜在小青团……呃,可能是脖子的地方。
“快放我下来!下来!什么虚构?你这人怎么翻脸不认人?”
剑光又依旧一寸,锋芒几乎贴近在小青团的灵体之上:“你还在这妖言惑众?”
“什么妖言惑众?你师傅还对我尊敬有嘉呢?你这臭小子!对我喊打喊杀不说!还是这般敢做不敢当!”
“什么意思?”谢明溪虽将剑刃移开了些许,盯着小青团的眉眼却更加凌厉。
似乎对小青团越是言辞紧逼,就越能令自己信服一切不过是那小青团胡言乱语。
可……当真是胡言乱语吗?
越是刻意不去想的念头,便越是无拘无束地在思绪中放肆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