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不算商都的老牌世家,祖辈也并不是商都人士,但秦少祖曾祖父那一辈硬是以地痞流氓头子身份挤进了商都鄙视链严重的豪门圈子,必然用了不少下流手段。
后来政策更改,秦家跟对了主子,一路兜兜转转,手里的资产逐一洗白,但那些用来帮上头平时的路子不是丢了,而是都转到了暗处。
秦家自此分为两路,一路走官场,一路通商,秦家算是在商都的地界扎下了根。
到了秦九叔执掌财政大权时,就又更张扬了些,借着秦家现在的滔天权势,他犯下不少不能言说的事儿。
池延萧有心搅乱商都世家圈子的浑水,必然需要从长计议,毕竟世家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池延萧深知,将这些人绑定在一起的从来不是什么世家情谊,而是利益,他们互相帮衬和制约的同时也互相虎视眈眈。
池延萧在找这个缺口,他慢慢抿了一口酒,就将杯子搁回桌子上,桌子下的手拍了拍何颂,示意他安分一些。
何颂立刻老实下来,看了看被自己扒地乱七八糟的大闸蟹,馋的悄悄咽了下口水。
秦故不晓得池延萧身边这小孩和他什么关系,见小朋友似乎不怎么会吃螃蟹,于是主动示好。
“媛媛,帮这位小兄弟拆蟹。”
何颂听见这个名字,立刻就转过头,一位穿着旗袍的姐姐正面带笑容的走过来,身姿摇曳着实很有韵味。
何颂看了两眼,心想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冷吗?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回头看了看,发现老大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回过头盯着旗袍姐姐给自己拆蟹。
他的确很馋,但刚刚主动扒蟹是想给老大弄一只,无奈他手笨,完全搞不懂从何下手,蛮力之下,螃蟹被自己搞的很是糟糕。
这会儿盯着旗袍姐姐优雅从容的动作,他越发自愧不如,想着算了不学了,就这只吧!拆好了他就厚着脸皮借花献佛。
池延萧手里的筷子都快被他捏折了,秦故这个老东西,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搞这一出。
他又侧头看一眼,小傻子眼睛都快盯人身上了。
他轻咳一声,夹了一筷子虾球放在碗里,又将自己的碗和何颂面前那只装着二级残废大闸蟹的碗交换。
“别看,快吃。”
又被弹了脑瓜子,何颂鼓了鼓面颊,老实巴交的吃虾。
两人的互动实属不清白,就算是关系再好的兄弟也没有黏糊成这样子吧……秦故眼珠子一转,猜测到一些内情,颇有些惊奇的看了看对面的两位年轻人。
他暗自给了媛媛一个眼神,对方便停下来那些带有暗示意味的小动作,腰也没塌下去,身子也站的直了,认认真真拆蟹,见客人眼神认真,分明一副苦心钻研想要学习的模样,她还低声讲解起来。
何颂完全没看懂旗袍姐姐前后的仪态变化,见老师愿意教,他也赶忙拿起高考前的学习劲儿,知耻而下问。
“哦对了,姐姐你叫yuanyuan?是哪个字啊?”
完成了最后一步,何颂想要感谢人家一番,忽然想起最开始自己的疑问,于是凑过去小声询问。
旗袍姐姐闻言一笑,也学他的动作,将手虚拢在嘴边,靠近小客人的耳边回答:“小先生,是名媛的媛。”
何颂了然,原来和自己的小名不一样,他礼貌道:“谢谢媛媛姐!”
还是第一次有客人对自己这么尊重,媛媛心生欢喜,看向何颂的眼光愈发温柔,但是并不带有以往面对客人时蓄意勾引的桃色暧昧。
这顿饭快吃完了,何颂终于磕磕绊绊拆好了一只蟹,他连忙端起来放到池延萧手边,确认他们没说什么正事,才轻轻戳下池延萧的手背。
池延萧余光一直都在观察何颂,心里头的烦躁在看到何颂和侍女相谈甚欢时转换为怒火。
然而对面的秦故不好糊弄,他只能强压着怒意与对方周旋。
短短两个小时内上了两次晚饭的桌,池延萧没有胃口,方才也只将何颂给他夹得菜吃掉,多余的一筷子都没动。
忽然被塞过来一只装满了蟹肉和蟹黄的螃蟹壳,池延萧说话的节奏都卡顿了一下。
秦久叔见状一笑,没有再追着池延萧现在表态。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之间感情可真好。”
秦故说完这话,忽然餐厅里进来两个人,池延萧警觉地看一眼,发现是方才请他们过来的打手,他又不感兴趣的低头吃蟹。
其中为首的一人明显带着伤,小臂缠着绷带,他俯身在秦九叔耳边汇报了几句,秦故惊疑不定的看向一副无辜嘴脸的年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