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磬雪在家里待了没两个小时就走了,走之前给林洛转了一笔钱。
林洛手机上收到信息,他对姐姐说:“爸妈给的生活费还没用完。”
怎么又给他转账。
林磬雪敲了一下他的头,说:“这是给人陈舟的医药费,再说了,你能花你姐的钱没几年了,好好珍惜吧。”
林洛听这话,察觉到不对劲,再看姐姐时不时低头发消息,一向不爱玩手机的她居然一直握着手机。
“姐,你这是有情况啊?”
林磬雪收了手机,抬头见林洛一脸了然,笑意满面。她轻咳一声,“嘘,暂时还是秘密,不要说出去。”
林洛比了个‘OK’。
“这次走了,大概要过年回来,”林磬雪说,“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刚才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林洛尾音拖长,说话慵懒。
林磬雪真的赶时间,手机上打的车到了,她拒绝林洛送她的想法,自己拖着来时的箱子走了。
等看她上了电梯后,林洛才关上门,走进屋子中,却没在客厅看见陈舟。
桌子上只有胖胖一只猫,有大又黑的眼睛看着电视上的猫抓老鼠,可惜屋子里没老鼠给它施展一番拳脚。
林洛转了一圈,才在阳台找到陈舟,他正躺在阳台唯一一张摇椅上,手上拿着林洛房间书架上,拆封了但没有看过的犯罪小说,津津有味地看着。
林洛家的阳台跟陈舟家一样大,但是他没有在阳台放绿植,除了一根晾衣架以外,只有一把摇椅。
陈舟屈着一条长腿,把书放在腿上,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时不时翻一页,不强烈的光线拂过他的发梢,在书本上留下一道阴影。
岁月静好。
林洛没有打扰陈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莫名奇妙想到这样的话。
偶尔看到尽兴之处,陈舟感到愉悦,干净修长的手指会摩挲着书背,偶尔轻敲两下。
过了好久,归家的燕翅膀舒展,满载而归,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陈舟维持低头的姿势太久,脖子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想按一下,手还没抬起来,就有一双温热的手,轻柔地替他揉了揉,大大缓解酸痛感。
陈舟动作一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时间可能有点久。
林洛说:“在你刚看到杀人现场的时候。”
陈舟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最新一章,凶手已经伏诛,故事临近尾声。
虽然是短篇小说,只有十万字左右,但陈舟向来喜欢细读,算来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你看过这本小说?”
“嗯,看过”
林洛一边替他按着,一遍回答他的话。
“之前在网上就看完了,买实体书就是为了纪念收藏”
陈舟听着他说话,这个年纪的少年正到换音期,声音会低沉许多,有点哑。
“其实悬念不深,凶手很容易猜出来,只是背后原因复杂多样,牵扯亲情,爱情。一个不幸的童年,家暴的父亲,怯懦的母亲,从小的自卑,见不得人的怪癖,长大成人后,交了女朋友,谈婚论嫁的时候,本该埋葬的过往被翻出来,爱情因此被掩埋……”
“人生大多数的不幸,都源于童年,而童年的遭遇,影响着他今后每一个选择”
陈舟睫毛轻颤,合上书。
“你说,故事的主人,亲手杀了他的父亲的那一刻,是解脱,还是痛苦?”
林洛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看着陈舟的头顶,他轻声开口:“我觉得,是痛苦。”
陈舟轻轻笑了。
——
阳城这边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潮湿,高跟鞋踩在小水坑,激起一阵阵水花。
“这什么破路,”女人抱怨着,“把我的鞋都弄湿了。”
她手上牵着的小孩也是闹着:“我不想来这里!这里又脏又臭,这里的人恶心!”
他们走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砖墙老旧,窗户基本上没有一扇完好的,积着厚厚的灰尘。
时间在这片老城区留下太多痕迹。
“行了,”陈文成在饭桌上喝了点酒,性格暴躁,毫不顾忌,“陈舟那个小兔崽子敢一个人跑到江城,老子非打死他不可。”
杜月在一旁凉凉道:“可不是嘛,那天他说要回来,我准备了一桌子菜,结果呢,白等他一晚上。到底是后妈,这是我不好说。”
陈文成听见这个就来气,恶狠狠道:“跟他妈一个德行,就知道往外跑,老子白养这个儿子。”
“你当他是儿子,他可没当你是老子,”杜月一边嫌弃他满身酒味,一边煽风点火,“这么多年你供他吃穿,供他上学,现在好了,人出息了,成绩好,江城那个三中学费给他免了,还单独给他钱。”
陈文成不知道这回事,事实上陈舟的事情他都不过问,父子俩一年说不了两句话。
“还有这事?多少钱?”
“这我上哪知道去,”杜月声音小了点,“不过我听说,起嘛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