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自我认知难能可贵,周于礼看自己看得清楚,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木偶罢了,能短暂陪在主人身边已经是幸事,即使有朝一日裴炤不再需要自己,大不了他被卖给别人。
但现在裴炤同他说,“我对你的喜欢,和他们都不一样的”。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有一些除了主仆之外的其他感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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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打算真正家访,远远看到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已经化成人形,整个人天真烂漫,见到他们的时候仿佛完全失去了作恶时的记忆。
“哥哥,你们长得好好看。”脆生生的一句话,听得裴炤心都醉了。
二人没有耽误,当天返程,路上裴炤对周于礼说:“所以,如果木偶换了主人,之前的记忆也会被一并清除。”
周于礼点头:“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这样的,小红裙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
这样二人倒也放心,总好过放着一个能毁灭世界的定时炸弹在外面,他们的心这回总算可以放回到肚子里。
奔波了一天,裴炤整个人困倦得不行,刚上车就缩到了角落,闭上了眼,周于礼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住身体,裴炤便在温暖中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是周于礼把他晃醒的。
“怎么了?”裴炤揉了揉眼睛,窗外还一片漆黑,显然还在回程的路上,面前周于礼捏着发光的手机屏幕,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周于礼:“蓝霁刚刚打电话来说……有人看上了店里的一只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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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店里已经是第二天早晨,裴炤和周于礼没耽误时间,从车站直接打车回了店里。虽然心疼车费,但是交给一个木偶处理木偶买卖,尤其白舟和蓝霁在他看来都多少有点疯癫和不靠谱……裴炤想,还是先把钱的事往后放放吧。
客人是个中年男性,看着足足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左手无名指还有一圈比周围皮肤浅的痕迹,裴炤知道,那是戴过戒指的痕迹。
“我……我想要买这只娃娃,她和我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男人指着其中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木偶,小心翼翼地说。
裴炤皱眉看向白舟:“他……”
白舟耸肩:“这位客人昨天傍晚就来过了,自始至终只重复这一句话,我实在觉得蹊跷,没有办法就这么把木偶卖给他,所以又和他约了今天早晨的时间。”
裴炤点点头,拍了怕他的肩膀:“你做得对,幸好是这样,看来把店交给你我可以放心了。”
白舟:?
裴炤转过头,敲了敲柜台,男人的眼睛动了动,裴炤知道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便直截了当说道:“先生,购买木偶是可以的,但我的木偶比较特殊,需要您提供充分的购买理由。”
一旁的周于礼挑了挑眉:小主人随口胡诌的购买理由,有想法。
男人显然也信了裴炤胡诌的规定,抬头看向裴炤时,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我……我们有结婚证,她离家很久了,我太想念她。”
裴炤抬手打断了他的叙事,语气冷淡:“离家很久找警察,买木偶?是笃定你的妻子不会再回家吗?”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很快,但被裴炤捕捉道,他冷笑一声,敲了敲木偶旁的架子,“或者,需要我帮您报警吗?”
男人起先是怔愣,反应过来裴炤说什么之后便开始摇头,幅度越来越大,逐渐仿佛疯魔了一样,不止裴炤皱起了眉,连一旁的周于礼,旁观的白舟、蓝霁,都站了起来,周于礼把裴炤挡在了身后。
男人动作幅度过大,撞到了货架,还好木偶固定在货架里面没有掉落,但货架却差点一整个倒了下来。蓝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谁知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撞过来,蓝霁本来身体就不好,被撞了一下跌坐在地,男人抬脚就要踹向他,还好白舟反应快,一把拦住了男人,抓了他的手腕反按到后腰,顶在柜台,“找死?”
裴炤二话不说立刻报了警。
周于礼则冷着脸去接手按男人的活,让白舟把蓝霁扶起来。无他,他是真怕没有任何法律基础的白舟失手把人弄死。
在大学城附近闹事,警察来得飞快。
男人被铐住带走之后,警察过来和裴炤说话。
“这个男人叫赵平,你们说他声称妻子离家出走,但是怀疑已经遇害,你们有证据吗?”
裴炤摇头:“没有证据……其实本身是没有想报警的,但他发了疯一样攻击我朋友,我们怕出事。”
警察点头:“你们做得很好,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的,如果确定他杀害了妻子,我会再联系你的。”
裴炤点头:“那就辛苦警察叔叔了。”
警方临走前,注意到货架摆满了木偶,随口夸了一句:“小小年纪,手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