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旖眼皮轻轻抬起，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一般。

人是不能心软的，因为底线一旦被打破，就会不断就范。

可在这个旖旎的夜晚，往昔历历在目。傅淮之一直默默付出，哪怕从未得到过一丝回报，却依旧执着。

过了许久，程旖像无奈地叹息道：“傅淮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般平凡无奇的人，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呢？

傅淮之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亮，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只要程旖有一丝动摇，就意味着他这么久以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很开心。”傅淮之缓缓伸出手，握住了程旖的肩膀，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似一阵微风，轻拂程旖的心间，“你能主动问我这个问题。”

傅淮之微微仰头，思索了片刻。程旖于他而言，就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莽撞却又充满力量地闯进了他原本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

高中的时光总是那么枯燥乏味，他每天除了埋头学习，便是应对家里那些繁文缛节，朋友也是寥寥无几，他就像一只孤独的刺猬，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从不轻易与旁人交流。可程旖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

第一次在马术场上见到她的时候，傅淮之的视线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再也挪不开分毫。第二次在狭窄的小巷子里，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拉着他狂奔起来。那一刻，他的视野里全是女孩那充满活力的侧脸，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如鼓点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他的心。

程旖就像是青春舞台上最耀眼的主角，浑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为人仗义洒脱。她这样的女孩，即便没有遇见傅淮之，也会有无数的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傅淮之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遇见程旖，自己的高中生活，就会像一幅永远不会有色彩的水墨画，永远暗淡无光，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些回忆就像是刻在脑海中的印记，每当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鲜明生动，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傅淮之的眼眶微微发热，那里面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情与眷恋。

“我喜欢你的眼睛，那里面仿佛藏着星辰大海；喜欢你的生活态度，积极向上，充满着无限的活力；喜欢你有趣的灵魂，就像一本永远翻不厌的好书；喜欢你永远自由、永远爱笑的性格，你的一切，我都很喜欢，都能欣然接受。”傅淮之缓缓捧起她的脸，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喃喃自语着。

程旖距离他如此之近，他的话就像一阵温热的风，尽数吹进她的耳朵里。

在苏婧的口中，她是被唾弃的小三；程臻骂她是不孝的白眼狼；宁白芷甚至能当作从来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别人眼中似乎满身是刺、千疮百孔的她，却被眼前这个如同天子骄子般高高在上、仿若高岭之花般清冷、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攀附的豪门少爷珍视地捧在手心。

程旖的眼睛不禁有些发涩，像是有一层薄雾笼罩着，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不敢抬头去看傅淮之，仿佛一抬头，就会被那炽热的情感灼伤。

他们就像两只在黑暗中相互取暖的刺猬，在爱情面前都选择了退让，眼中只看得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却忽视了自己的独特之处。也许，这恰恰证明了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程旖努力想要维持住自己那副游刃有余的伪装，可在傅淮之炙热的目光下，她只能躲闪着。

“你有一点，喜欢我吗？”傅淮之缓缓弯下腰，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渐渐加快，那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是战鼓擂动。

程旖心下一慌，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嘴唇不经意间擦到了男人的侧脸。她微微一怔，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往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还有……”

傅淮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打断了她即将要说的话，眼神中带着一丝偏执，就像护食的野兽一般：“你是想说，还有楚远洲吗？”

傅淮之不知道在心里想过这个问题多少次了，钟凡天不愧是跟他相识已久的兄弟，把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是，他却无法将这种……真实的想法跟程旖诉说。

他害怕，害怕程旖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的眼神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旋即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他。虽说这并非是背叛楚远洲，可这么做，终究是有些不妥当的。

“嗯，我还有他。”程旖的表情微微起了些波澜，她强忍着心中那丝丝缕缕如同细密蛛丝般的抽痛，轻声说道：“你回去吧。”

“在你眼里，我就比不上他，是吗？”傅淮之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自虐般的执着。其实答案似乎已经触手可及，他也能感觉到程旖对自己是有心动的啊。

程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若只要一睁开，就会被那即将到来的情感漩涡吞噬。如果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能预见往后无尽的不幸，那她，宁可让这份感情永远被冰封在萌芽之中，也不愿去开启那扇通往痛苦的大门。

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宽阔却又透着几分落寞，他缓缓转身离开。程旖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等治好楚远洲的病，再去想这一切吧。

那日过后，两人便又隔了半个月未见。

程旖每日周旋于工作室的繁杂事务之中，一边要为各种事务劳心劳力，另一边还要提防着程济帆时不时的无端作妖与骚扰。可她却从未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程济帆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程旖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于是愈发变本加厉起来，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不断地寻找机会发动更凶狠的攻击。

他专门花重金聘请了擅长网络八卦炒作的团队，将程臻天在医院的照片毫不留情地po到网上，还放出了楚远洲和程旖出席峰会的照片。

哼，她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那他就偏要搅得她不得安宁，绝不让她如意！

［楚远洲的情人，救父亲竟然没钱？］［亲生父亲病入膏肓！富豪情人分文不出，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几个醒目的红色大标题如同狰狞的鬼脸，突兀地出现在网络之上。再配上一段看似确凿的口述证据，又花钱买了两万的水军。这一番操作下来，当天，这条充满恶意的八卦新闻就如同火箭一般，裹挟着楚远洲的大名直直地冲上了娱乐新闻的热榜。

网络就像是一把潜藏在黑暗中的利刃，那些网友们总是听风就是雨，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有心之人当作了冲锋的枪矛，轻而易举地就能被引导着去左右整个舆论的导向。

程旖平日里本就不太关注网上的消息，直到这天上班的时候，周依依一脸难言之隐地看向程旖，那目光里似乎藏着许多复杂的东西。

“怎么了？有事就直说吧。”程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这才突然记起来，早上走在路上的时候，好像很多人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异样的探究，那目光就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得她心里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