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旖原本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苏婧突然提到自己，而且还知道她开了工作室，想必是提前调查过了。

她心里一沉，干脆坐了下来。

楚远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对待苏婧，他依旧有着少见的耐心和包容，尽管此时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不好。

在程旖和前妻之间，他此刻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

“你在国外，就别把手伸得太长了。”他轻声提醒着，再次看向程旖时，眼神里添了一丝歉意。

程旖倒是没太在意，她心里明白这事儿本就不是楚远洲的过错，只是她对那个傅淮之口中“不是省油的灯”的前妻，不禁心生好奇。

“楚远洲，你就是个负心汉！”苏婧愤怒地骂着，话音未落，甚至不等楚远洲回应，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手机忙音滴滴地响着，随后屏幕渐渐暗了下去。

楚远洲仰起头，仿佛仅仅这一通电话就耗尽了他许多心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对程旖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程旖轻轻挣开他的手，似有若无地轻拍了两下，权作安慰。

“你先调整调整？”程旖也想捋一捋自己纷乱的思绪，“我先回去了，药记得吃，我新给你开了一种……”

“小旖，别走。”他猛地抱住了程旖，脑袋深深地埋进程旖的肩头。

程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这样的楚远洲是她从未见过的。他比她年长不少，哪怕是在发病的时候，这种脆弱的时刻也极为少见。

可现在的楚远洲是清醒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前妻那儿受了挫折，只能到自己这儿寻求些慰藉了。

程旖有些不自在，稍稍挣了挣，费了些力气才挣脱开来，两人双双又坐回了沙发上。

“她叫苏婧，是我的初恋。”楚远洲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缓缓说道。

这是他头一回在程旖面前提起自己的前妻，程旖便默默扮演起倾听者的角色。

初恋就能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其间的甜蜜自是可以想象。

楚远洲二十六岁才开始创业，那时的他只是个一无所知的穷小子，白手起家。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结识了苏婧。

她生得极为漂亮，家境虽说不上富裕，但也要比楚远洲好上许多。两人毅然决然地结了婚，却终究还是败在了金钱面前。

“我们合伙创立了公司，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我时常在外应酬。她说，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楚远洲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其实是，她遇到了别人。”说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程旖只晓得这个前妻在楚远洲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才发觉这分量竟是如此之重。苏婧在楚远洲的心里，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毕竟那段创业之路走得太过艰辛，所以在这条路上相伴同行的人，自然也就显得无比深刻和珍贵。

尽管，苏婧最终还是抛弃了他。

程旖也不禁轻叹一声，到底是不是爱情呢，似乎也不必再去纠结了，他们之间的羁绊从结婚那一刻起就已种下。

楚远洲其实并不需要程旖的安慰，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能够掌控自己的情绪。也许只是在今天，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罢了。

而程旖在这儿，至少让他没那么孤单。

按摩结束后，两人相伴离开。此时，外面的天色早已被黑暗笼罩。

楚远洲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

“留下来吧，睡客房就好。”他像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可说话的语气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程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包，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不了。”

楚远洲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开口说道：“小旖，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对她和对你，是截然不同的。”

“你想多了，远洲。”程旖的声音平淡没有半点波澜。

其实，她还没到会介意的那种程度。说穿了，他们之间不过是靠着一纸合约维系着关系罢了。看来，自己治病的进程得加快一些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当机立断，不能拖泥带水。

“花收到了吗？”楚远洲又一次发问。

经他这么一提醒，程旖才恍然想起这回事。她轻轻嗯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每天都送到工作室，同事们都拿这个打趣我呢，远洲。要是表达感谢的话，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送个锦旗倒是更实在。”

“你知道的，我想要表达的，可不单单是感谢。”楚远洲的话里藏着深意，就像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

这时，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程旖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了句再见，便伸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接触到了那个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所谓“前妻”，程旖只能尽力的粉饰太平，可是，每次和楚远洲对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就在这时，傅淮之的电话打了过来。程旖看了一眼屏幕，便伸手接起电话。

“你去楚远洲那里了？”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程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傅淮之在跟踪自己。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