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旖站起身来，朝着大厅中央的林宛宛挥了挥手。

“手续都办妥啦。”林宛宛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满脸笑意，透着一股心满意足的劲儿，“车正在上牌号呢，得过两天才能来拿。”

“好呀，那下次就等你带我去赛车喽。”程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的钦佩。林宛宛可是赛车的一把好手。想当初，程旖刚刚遭受家庭变故，那时候又和傅淮之分了手，整个人窝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哭得昏天暗地。

是林宛宛带她把她拉了出来，带到自己的车上，沿着盘山公路疾驰。那时候，感觉性命就系在手中的方向盘上，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程旖哭得更凶了，不过这次是被吓得。

“这债我可以先帮你还一部分，男人算什么呀？只要命还在，不管什么样的狗屁生活都能重新开始！”这是林宛宛当时对她说的话。

程旖后来擦干眼泪，心中满是难以言表的感动。但最终，她还是没让林宛宛卷入自己的债务之事。

“傅淮之后来找过你吗？”林宛宛似乎也回想起了这段往事，她一边试驾着车，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程旖心里想着，人家正和女朋友跟咱们逛同一个车展呢。于是她开口说道：“那不过是年少不懂事时的一段恋情罢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用来宽慰自己的，还是说给旁人听的。

林宛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她生怕触及程旖那些不好的回忆，便赶忙浅尝辄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现在苦尽甘来，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程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们都会遇到新的人。”

仿佛她是那种多么难以忘怀过去的人似的，可实际上都已经过去六年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自信得不可一世的程旖，而现在的傅淮之，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感情固执地只想求一个答案的少年了。

真的是早已物是人非。

从展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秋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下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却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程旖仅着一件毛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两人一同等待着林宛宛家的司机。

突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面前，车窗摇下。

不久前还在谈论的男主角竟出现在眼前。程旖显然没料到他还未离开，身子微微一僵，挺直了脊背，可那在风中的身影却愈发显得单薄。

“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们。”傅淮之坐在驾驶位上，语气自然，仿佛他和程旖是极为熟稔的朋友一般。

林宛宛转身看向程旖时，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程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林宛宛大概是误会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宛宛就在她身后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有司机来接，你送元元吧。”

“我可以打车的。”程旖不假思索地说道。

傅淮之已经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下了车。他身边的女子似乎已经回去了，他依旧穿着那件大衣，面若冰山，却透着一种贵气凌人的气场。

“上车。”他看向程旖，目光中的意味十分明确。

程旖执拗地不肯：“傅总，我想我们并不顺路。”

“你知道我住哪儿吗？”傅淮之反问。

程旖摇了摇头，男人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顺路？”

“……”程旖一时语塞。

“你在害怕什么？”傅淮之的声音夹杂在雨滴“哗哗”的声响里，站得稍远些的林宛宛没有听到，程旖却听得真切。

林宛宛察觉到他们间的气氛有些怪异，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最终，程旖还是上了车，报出了自家的地址。

她向林宛宛道了声再见，后者道别时的神情似乎带着几分欣慰。

车内一片沉默，傅淮之播放了一点音乐，压抑的气氛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雨如细密的丝线，连绵不断地落下，绽放出一朵朵水花。与车窗外的世界隔绝。傅淮之身上独特的麝香味道涌入鼻腔，撩拨着她那晦涩的心。她扭头看向窗外，一瞬间，竟感觉有些难以呼吸。

他们之间仿佛憋着一股劲儿，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傅淮之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程旖，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开口道。

她一整天轻松的心情瞬间彻底崩塌：“没什么好说的。”

“楚远洲呢，他没陪着你？”他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在他眼里，她就是楚远洲的情妇。天之骄子的前女友居然成了富豪的情妇？这是不是让傅淮之那点不甘又开始作祟了？

程旖却并不在意，只是阴阳怪气地说道：“他只给了我很多钱，怎么？”

“要是你缺钱，我可以给你一张支票，如果你愿意，还有画室……”傅淮之表情冷峻，却语出惊人。

程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不等他说完，便忍不住嘲讽道：“傅总如此大方，您的女朋友知道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傅淮之淡淡地否定，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我们是合作伙伴。”

“哦，那和我没关系。”程旖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又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