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猫走得很快,许归立即跟上去,兀地被裙摆绊得趔趄。
她才反应自己一直用这种着装和她说话,头上还戴了个小白帽。她抿唇,边跑边将裙子从头脱下来,揉在手里。
“换装了。”玄猫撇来一眼。
“……嗯。”
“穿着也挺好的。”
许归脸有些热,没说话。
一路上,许归目不斜视,跟着她走进食堂的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显得空间很大。
这次电梯倒是不叫了,许归站在后面,从反光的玻璃里撞到玄猫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立马避开。
许归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所以她的确是有点特殊的,不是吗?
更何况玄猫自己也承认了,她还在扭捏什么?
她这样想着,觉得刚刚把眼神躲开的行为很掉价。
于是她抬头,重新望向玻璃。
可是玄猫不再看她了。
*
电梯门打开,将镜中二人的身影切开。
许归什么都没想,突然迈步到玄猫的一侧,动作很快,动静也很大。在电梯门彻底打开的一瞬,许归和玄猫对上眼神,她心脏砰砰直跳,只感觉自己莫名其妙。
她僵硬地勾唇,把内心那丝悸动咽下去。
七楼——
与下面毛坯批发样板间的一楼全然不同,这里装潢华丽,棕色的墙壁在吊灯的照射下熠熠发亮,水晶玻璃灯挂在上面摇晃,墙壁也焕发出波光粼粼的质感,像棕色的海洋。
还有吧台,那儿更是灯红酒绿,眼花缭乱的酒瓶一排排垒在橱柜里,一筷子扔过去肯定会发出“叮里哐啷”的清脆声音,吧台上还有一只大型惹眼的机械臂,正抓取调酒瓶摇晃,倒在高脚杯里,气泡恰到好处冒到杯口,水泡的薄膜被酒瓶映得流光溢彩。
顶楼的透明天窗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隔热不隔光,但能把阳光中刺眼的色调降下来,被周围染上淡淡的古橙色。
大理石圆桌砌得小而精致,零丁散落在屋子里,每个圆桌中心还有一栽插在玻璃瓶里的新鲜的花束,橙色和绿色点缀得相得益彰,花束鲜艳得仿佛定格在春日的清晨,露珠摇摇欲坠,晶莹剔透得令人心颤。
空气中弥漫着小资情调,直冲冲往许归鼻腔里窜。
可许归的嗅觉好像失灵了,她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跟着玄猫坐在圆桌的对面。
“你吃什么?”玄猫的手指在大理石桌面上一划,电子虚拟的菜单直接出现在许归眼底的桌面。
许归眨眼,随意点了一份。她仿照玄猫的动作把菜单划回去,凝视她低垂的眉眼。
教职工食堂,她这样……算不算家属待遇?
“就吃这点?”玄猫眼睛上抬,薄薄的,锋利的。
许归只是眨眼:“……我不是很饿。”
“这个吃不吃?”玄猫好似没听到,粉莹的指尖点在一个菜品上,问。
许归立即把身体凑过去,……好近的距离,黑长柔软的头发已经抵在脖子上了吧,好痒好麻……她根本没看清,眨眼抿唇:“好,我吃。”
“你喝酒了。”玄猫倏然扭头,语气和鼻尖一起刮过许归的侧脸。
……
“没,没有……哦,喝了一杯葡萄酒。”
她没醉也要醉了,捂着脸呆在原地,木鸡飘飘然。
玄猫却若无其事,瞥她一眼:“你怎么老是发呆?”
“没,没有。”许归回神,咬着舌头回到座位,闭眼怒己不争。
还口吃。!
许归偷偷在手上哈气,鼻尖轻嗅,并没有酒气。
机械臂自调延长装置,把两杯漂亮的气泡酒放在托盘上,轻轻端放在二人的桌子上。
“不喝,拿走。”
机械臂立即撤走。
许归抿唇憋笑。
———
整个屋子只有她们两人,轻音乐从四处流淌过来,很舒缓,余音绕梁。
许归有些坐立难安,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平生第一次有这种难以言喻、抓心挠肝的感觉,很陌生,许归无论对她还是对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
玄猫对一切置若罔闻,她又摊开文件夹,神色冷淡。
“在看什么?”许归憋问。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搭讪词,很逾矩,没有边界感。
玄猫根本没遮掩,许归其实早就看到了——单子上全是学生的资料。
“我要找一个助教。”玄猫掀起眼帘。
许归唇瓣张合,一遛圈的话在喉咙打转,只敢在许归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十分轻易地就被咽了下去。
“哦。”
菜品上得很快,机械臂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二人面前摆了一盘滋滋作响的煎烤牛肋排,上面色拉油星炸开油花,小幅度地跃跳。果木香气从肉质弥散出来,是樱桃木烟熏的风味。
东星斑被平切摊开在长条瓷盘中,京葱和细香葱撒在上面,奶油和豉油混合的气味并不奇怪,反而反应出一种奇特的香味。东星斑被清黄油煮得细腻滑润,旁边摆放的口蘑大小几乎一致,圆润小巧的菌盖盛满黑松露汁,它自己都垂涎欲滴了。
金瓜蛊,小南瓜饼……
太高级了,许归这个土狗根本不知道从何下口。
她默不作声,扒了一口扬州炒饭。
……
压缩饼干是什么玩意!
饭菜美味至极,但许归现在主要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味觉上,她不希望时间过得很快。她把鱼肉一小口一小口抿在嘴里,细嚼慢咽。
机械臂殷勤展臂,挪用了圆桌一个小角落,轻柔地将牛排肉切成标准的小方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