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火情,情况本来就够乱了,岂料在外头看着的人也跑了回来:“条子来了!”
“许良新”破口大骂:“日他妈的,你们没枪吗!打他们啊!楚澜雨和解源那两个傻逼呢?!把他们提去条子面前放血!”
“别吵了。”大新神情微沉,拍了拍他的肩。
看见大新,“许良新”才勉强安静了点,谁知大新下一句话再次把他点燃了,“他们两个跑了。”
·
“解法医!你脚没事吧?……”
幸而认识他们两个的不多,外加有神助攻扰乱局面,楚澜雨同解源处在人群杂乱处,居然油生了几分安心。
解源脸色苍白,却还是摇摇头:“没事。”
“哪能没事,要不我背你……”楚澜雨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四周。
这里面积虽是大,却满是人,还个个揣着枪。
要是不巧哪个人认出了他俩,送他们上路是分分钟的事。
楚澜雨正想着再用自己运气博博出路,复又见解源穿过人流,走到了拥挤中心。
那是一大堆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源……源你想干什么?”楚澜雨快步跟上去。
好险啊,刚才差点就顺口说“解法医”了。
解源垂眸,俯身捡起一把打火机,大概是场面太乱,从某个人身上掉下来的。在这种地方,不抽大麻都抽烟,随身带着个打火机不是件稀奇事。
解源有种气质,能将所有热闹都与他隔绝,平常时候大概会说是不近人情。但在如此混乱的场面,这份气质,却如遗世幽兰。
他拿来一张纸,用打火机点燃了,随手扔进那些装着易燃易爆物的箱子里。
箱子里还蒙了层纱,倒也能给他俩跑的时间。
解源语气淡淡:“我想,也该让‘许良新’长点记性。”
·
“砰”!
此时此刻,不止里头是好一番争分夺秒的乱态,外头也激战着——不,应该说外头比里头凶险得多。
枪声混着炸响,硝烟味浓烈呛鼻。
在战线的后方,几位领导表情都不大好看。
他们最紧张的不是抓捕对象又桃之夭夭,而是深在敌营的楚澜雨两人。
当然,最令人担忧的,还是被许仲洋拍了照片发来的解源。
哪怕解源下沉到了市局,哪怕解源目前挂了个名当法医,都不影响他曾经优秀的履历,以及“烈士”家属的身份。
徐正支眉头拧得最紧,毕竟这两个都是他那的人。
看着前方由枪火组成的屏障,他又一次问道:“真的没法进去?”
其实进去了也没用。
只身孤影的只会迷失在人海中,根本找不到目标;成群结队的进去……嗯,现在就在争取呢。
还有很毒的一点。那群武装毒贩正利用野草伪装着自己,缩在树丛落叶中,他们可以开枪外加扔手雷给警方,警方却要防着起山火。
各怀愁云时,徐正支的电话突然响了。
“咳,是徐正支吗?我是‘枫叶’……”
还没等徐正支诧异,一旁站着的省厅领导便眼疾手快地夺了来:“我是何副厅。你怎么到……”
另一头的“枫叶”也没在意:“哦,何副厅也行。我就是和你们说一声,不用担心解源跟和他同行的那个人了,我引着他往外头跑了。解源绝对会跟着我。”
他接着道,“还有刚才那个爆炸也不用担心,是解源点的火。这人也是胆大了,我还以为他一辈子不敢玩火了……”
接电话的何副厅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你怎么到这来的?隔壁市市局正有个很重要的抓捕行动!”
“枫叶”不甚在意:“我也不想来啊,那大老板叫我来和许仲洋商量商量生意,你们也没和我说啊。不说了挂了……我艹解源是要朝我开枪吗,不至于吧?!”
何副厅默默挂了电话。
·
看着解法医点完火后,那群人被炸上天的样子,楚澜雨虽愉悦,却也不免遗憾“许良新”那玩意儿没在里面。
“好的解法……医,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地找一阵路了……”
岂料解源脚虽受伤了,闹腾程度却直线升高,楚澜雨只一会没看着他,他便又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楚澜雨忙不迭追上:“……源……你想干什么?跑那么急会蹭到伤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解源此时浑身上下都泛着冷意,楚澜雨便是不由顿了顿:“源,你怎么了?”
解源没理会他这奇怪非常的称呼,而是边跑边解释道:“我看到我哥了!”
“你,你哥??”楚澜雨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算解源他哥真是当毒贩去了,也不能那么巧,刚好就到了这吧?
解源看起来也没想和他细说,只撂下一句:“我知道是他。”
“……解源!”
楚澜雨匆匆忙忙追着解源的一路上,脑中回荡的都是“孩子太爱跑了怎么办”。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异样。
和他跟解源全凭运气的瞎跑乱窜不同,这人倒是很有目的地跑着,在此期间一次头都没回过。
而两人,竟也在他的带领下进到了树林中。
“解法医!……我靠你伤口渗血了!别跑了!”
毕竟只是草草处理过的伤口,解源这么大幅度地奔跑,想不牵动伤口都难。
“解法医解法医解法医,”楚澜雨三两步跑上前拉住他,“靠,你脚还要不要!……”
眼下进了树林,灌木散枝一大堆,早有尖刺没入伤口。
楚澜雨强硬地拉住了解源,蹲下身子来把他伤口里那些细小的木刺拔出来,叨叨道:“解法医,你真的一点都不疼吗……这肉都给翻出来了……”
不料被迫停了脚步的解源还没是能消停,楚澜雨本来还只是腹诽解源不像想念他哥,更像想杀他哥——但当解源拿出枪后,这就不是腹诽了。
解法医!你不是很冷静很聪明的吗!!为什么像个创伤后应激患者一样!!!
前面那个兄弟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从他低骂了一声“艹”中可以看出来。
“解知!”
楚澜雨忙不迭去掰他握着枪的手,又要注意着别扣动扳机,否则他就是帮凶了:“解法医,冷静点……你哪怕开口呛我一句都行啊……”
那好心的兄弟还是没开口,对这样的解源估计也是挺咂舌的。
他全身上下包的都挺好,对于解源是怎么能把他认成自己哥哥的,楚澜雨实在不明白。
难道是心有灵犀?
这么解释的话,楚澜雨竟然有点酸溜溜的。
那兄弟复又指了指后方,大概是示意他们往那边跑,楚澜雨跟他说了声“谢了哥”,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乐了。
楚澜雨记了记那个方向,而后又转向解源,谁知又是一惊:“解法医?!你……”
解源拿枪的手垂下,眼圈竟泛起些许不大明显的红色。
但与此格格不入的是,他神情还是没什么波澜。
耳畔边依旧萧萧,有些寒凉。
两人一时间都没开口,解源是没心情说话,楚澜雨是不太敢说话。
真的,这短短不够一个小时里,解源在他心里的形象就被刷了又刷。
“没什么。”解源呼出一口气,“就是有点想解知那个畜牲了。也快五年没见他了。”
作为一个十多年前就亲属全无的人,楚澜雨觉得自己是很有安慰的资格的,话到嘴边,却还是没出去。
最后他也叹了口气:“解法医,你别嫌弃我是个男的。”
解源移眼来看他:“……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