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云走出来时弄出的动静不小,马上引起了三个小孩的注意,顿时三双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这边。
看见他站在那里,三人立即放下手上的东西围了过来。
最大的男孩最快,两步走到江璟云跟前,话未出口、眼圈先红,声音哽咽连声问道:“大哥,你可算醒了,可好些了?饿不饿?可还需找大夫瞧瞧?”看见江璟云走路摇晃担心他摔着,连忙扶着人往凳子那走,还不忘转头吩咐三弟去端些吃的过来。
三弟站在旁边巴巴看着,不想走开又怕大哥醒来饿着,赶紧听话跑去厨房端一碗米粥放在木桌上,然后又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
小姑娘更是眼泪汪汪,扯着江璟云的衣角不撒手,小尾巴似的一步一跟,生怕一不注意,眼前的人就跟爹娘一样,再也不见了。
场面一时兵荒马乱。
江璟云花费一番口舌,极力保证自己身体已无大碍,才终于安抚了三个小孩紧绷的神经,顺利地坐上那张跛脚小板凳。
粥估计是一直备着的,端过来还是温的。稀薄的米粥没有几颗米,好在里面还放有番薯,熬煮的时间也足够长,吃起来香甜顺滑,瞬间温暖了江璟云饿的火烧火燎的肠胃。
嘴里一口一口地喝着稀粥,耳朵听着三小只在旁边叽叽喳喳,脑子也开始慢慢梳理原身的记忆。
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大历朝。
洪武年间,在位的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在上面的英明统治下,下面的老百姓生活过得还算不错,最起码的温饱没有问题。
时间线比对兔朝历史大概是明朝时期。
至于为什么是架空的而不直接是明朝?
别问,问就是作者要你这么觉得,土拨鼠那么可爱,他什么都不知道。
原身与他同名,也叫江璟云,男,十五岁,出生在岭南地区的农家。
岭南,一个自古以来都是流放必选之一的存在。
蛮荒之地,穷困潦倒。
父亲江老二是南河村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农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几亩田地为生,到合适的年纪便成家立户、娶妻生子,过完平凡且贫困的一生。
原身本也应是如此长大,然后重复父亲的轨迹走下去。
可在他五岁时,命运有了转变。
当时村里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上门化缘时看见年岁尚小的原身,顿时惊为天人,扬言:“此子聪慧,乃紫微星转世,日后必能金榜题名,平步青云!”并为之赐名“璟云”后,便扬长而去。
虽是老道士的疯言疯语,但江老二当真将话听了进去,把长子改名为“江璟云”(感谢这位不知名的道士,不然今天的江璟云穿过来没准就是叫“江大牛”了),全家省吃俭用,在牙缝里挤出一点钱,先是送他去村里的一个书生家启蒙,后面又到镇上的私塾读书。
幸好原身也足够争气,聪敏好学,十二岁便考上了童生,连教导他的秀才也不禁赞其“幼敏悟过人,读书辄成诵”[1],断言不出几年定能及第,一鸣惊人。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今年院试前夕,在县里服徭役的江老二,不慎从城墙上跌落摔到脖子,人还未来得及送到医馆就断了气。而常年在家劳作的江母得知消息后,悲恸过度,也跟着撒手人寰,只留下还未长大的四兄妹。
身为长子,原身只能中断学业,强忍悲痛返回家中,在叔伯亲戚的帮衬下,顺利地安葬了父母。
然而,双亲离世也给他带来沉重的打击。在下山的路上,悲痛欲绝的他神情恍惚、浑浑噩噩,不慎跌落山下的寒潭。
虽有路过的猎户及时搭救,但也因气郁于心、高烧不退,昏迷数日最终也没熬过来,跟着父母一同去了。
紧接着,同名同姓的倒霉蛋,江璟云,便出车祸魂穿到了这里,接手现下这一切。
果然,幸福的人千篇一律,贫困的苦难跟地里的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
理清原身的经历,在感叹世事无常的同时,江璟云也不禁腹诽:“这环境,这身世,这要是放在某点,妥妥的就是龙傲天建国立业的开局有没有!冷冷的狗血死穿剧本朝他脸上无情地拍有没有!”
“可是……他是在某江啊,只是个柔弱可怜又无辜的大学毕业生啊,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啊,臣妾做不到啊!嘤嘤嘤……”
江璟云悲从中来,又想化身土拨鼠了。
他赶紧低头又往嘴里扒了两口稀粥,让自己化悲愤为食欲,稍微冷静一下。
一顿胡吃海塞后,肚子饱了。
江璟云也终于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的打算。
作为根正苗红的兔朝人,他有着众所周知的四大美好品德:来都来了,人都死了,大过年的,还是孩子。
嗯……看着眼前一溜眼巴巴盯着他的小孩们,江璟云深深地叹了醒来后的第N口气: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心中不断默念安慰自己:来都来了,人都死了,都是孩子!
不就是开局一把刀么,凑活过吧。
虽然还没有过年,那还能离了咋滴?
唉,生活不易,土拨鼠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