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戴面纱,确实失算了。
顾小满甩开陈阿三的手。被陈阿三带着,绕着回廊,走远了些。见四下无人,挡下陈阿三揪在她脸颊上的手,推拒着与陈阿三拉开距离:“你....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问就是废话,他在陈阿三的地盘,当时是时时刻刻被监视着。想去江南找舅舅,首先得离开国公府。顾小满心里慢慢盘算着银两。若从皇城到江南,需要多少钱。
陈阿三笑的坦然,朝顾小满这些日子居住的院落指了指老实交代了。顾小满顺着他的指示,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瘦高挑的丫头,穿着荷叶青衣,本是十分好看的,周身却泛着杀伐气,抱剑而立。
都心知肚明,顾小满还是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人?”
陈阿三心情似乎很好,从腰间取下折扇,一手甩开挡住面孔,只露出一双狡黠得眼,笑盈盈与顾小满对望,陈阿三:“我在北城树洞给你买的亲卫,青禾,武功不错,保护你。”
顾小满久居阁中,从来不知道人还能买卖,眸中闪着诧异不解:“她是个人,买?”
陈阿三点头,理所当然:“我也是最近问了师傅才知道的。”
顾小满一直打量着门前站着的青禾:“北城树洞?为何人还能买卖,天瑾有这项律法?”
陈阿三:“你管这些事情做什么,再过几日,你随我回一趟山上,狼群该迁徙回来了,我让你见见我阿爹。”
顾小满有些嫌弃:“.....你阿爹是头狼吧!我见一头狼干什么!”
陈阿三搭着顾小满得肩:“是啊,阿娘跟阿弟你见过了,如今就只差阿爹了,他是狼群里最勇敢厉害的狼,每年都会带着狼群迁徙到温暖安全的地方去过冬,然后立春之际再回来与我团聚。”
看着陈阿三亮亮的眸子,顾小满想拒绝的没能说出口,谁都有父母。少年是真的把那群狼当亲人,顾小满想到赵秋妍与顾远山眉头微皱。
陈阿三一定是极其看重那些狼的,不过顾小满并不想再回山上:“我累。”
“我抱着你,不累的。”
顾小满依旧摇头,她与陈阿三无话可说。顾小满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开,去往江南一带寻亲报仇。不然她这一辈子,都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安稳,死不瞑目!!陈阿三明显不悦,兀自收起折扇,快速走开了。晚间临睡之际,陈阿三又来了顾小满的小院子。
顾小满从塌上起来,在陈阿三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披了一件外衣。陈阿三一直盯着顾小满看,顾小满实在不忍她这下流无耻的行径,语气里带着质问:“你能不能不要再看了?”
陈阿三看了片刻挑眉,才就桌椅坐下。顾小满看着他倒了两杯茶水,一饮而尽:“才吃完饭不久,就要睡下,我正有事情要问你呢!”顾小满不满,问问题就问呗,反正我不会答:“你问。”
陈阿三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真的要报仇吗?”
顾小满将放到嘴边的茶杯,重重放回桌上:“若是你,你呢?你要不要报仇?”
“好。”陈阿三知道顾小满生气了,语气柔和起来:“我只是问你一句,生气睡不好。”
顾小满背过身去不应他,两人之间静默许久陈阿三觉得心碎了一次又一次:“我帮你报仇,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两件事,你不想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却想跟我做交易?”顾小满觉得陈阿三真是脑子坏掉了。听顾小满说出这些的陈阿三却是又问:“我有机会吗?”
这次,顾小满许久没在出声。
陈阿三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我要自由行动,你不可能永远都将我关在这院子里吧?”
顾小满叫住陈阿三,刚走到门口,准备交代给青禾事情的陈阿三闻言眉头紧皱,眸光一暗。
顾小满:“陈阿三,你听见了吧?我早跟你说过,不用你帮我复仇,今日我明确告诉你,若我不喜欢你,心里没有你,就算你帮我报了仇,管我衣食无忧,平生富贵,我也依旧看不上你,我早是个死过一次的人,看不上这些。”
陈阿三:“......”
月色如水,照的一切清明干净。院子里流水潺潺,草虫一声搭一声的叫,寂静了许久,顾小满听见陈阿三朝侍卫吩咐:“明日不用拦,保护好她。”
回拒了数次,清清楚楚。实际陈阿三有的是手段,只是不愿意使在顾小满身上。
他想:“罢了,没喜欢上别人,就随她吧!”
顾小满听见门外对话,欣喜入睡,可那日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内容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一个极为血腥的门。一上午,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满地的血,顺着陡峭的山崖,向下流淌,鲜血滴在屋檐下。
山崖上的血,怎么会滴落在屋檐下?她自幼心神不一做过无数噩梦,赵秋妍曾开玩笑说,她是上辈子受了极大的伤,所有这辈子才会这么弱不禁风。但这次噩梦实在是太恐怖了,顾小满从榻上下来,发现自己浸了一身的冷汗,她立刻裹好了放在衣架上的外衣,对门外道:“我要沐浴。”
门外青禾立即应道:“姑娘稍等。”
温水沐浴过后,安心了不少。
用早饭时陈阿三又凑上桌来,顾小满与他相顾无言,两人便各自去忙了。顾小满按照青禾的要求装扮好自己,扮了个男装,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春禾说,只要顾小满按照陈阿三说的,戴上幕篱才被准许出门。
能出门顾小满心情好,问春禾名字名字由来。
春禾恭敬行礼道:“小女自幼家贫,是下等民里的下等,父亲,大哥常到家主田里耕地种粮,愚父喜欢嫩绿的麦苗,于是起了名字叫春禾。”
顾小满一边听春禾讲话,一边四处观看,又问春禾:“你本家姓什么?可曾婚配?你日日这么跟着我,陈阿三给你多少工钱?”
以前在天香阁,那些伺候顾小满的丫头,都时女工,在天香阁做工,每月有银钱拿。她想春禾有老爹跟哥哥,肯定缺钱:“听说你是在北城树洞买来的,你且说一说?你家郎君没有不让你说这些吧?”
春禾:“本家姓虞,未曾婚配,不用工钱,我的命都是郎君的。”
闻言觉得不可理喻,顾小满没好气道:“若他要你去死呢?”
虞春禾愣住许久才道:“死我也要去死。”
她看着也是如花似玉年纪,想来从没想过死。
顾小满冷漠的白了一眼,觉得这人脑子不好。
虞春禾汗颜:“姑娘见笑了。”
顾小满倒不是气,也没嘲笑:“我只是觉得,你的命应当你自己管。”
顾小满问:“树洞还有什么交易?”
虞春禾:“那里的交易都见不得光。”
再走几步,便到了天香阁,顾小满有些心急,没仔细在意虞春禾的话。赵秋妍不在,她也不在,天香阁是谁再管?顾小满觉得天香阁应当没有关门大吉,若是被官府查封了,陈阿三也该告诉她了。
心急如焚,顾小满也只能慢悠悠的走着。天香阁位于天瑾城中央,人来人往,跑不得,急不来。虞春禾跟在她身后,看出她一直注视着天香阁,问:“姑娘可是想去天香阁买些香膏胭脂?”
顾小满点头。
虞春禾想起陈阿三吩咐了,不准顾小满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姑娘可以等,让陈郎君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