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白鸟：？

许缀：？

许缀比较直接，“你下去干嘛？”

宁以远还是那副制冷机一样的死样子：“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坐地铁更顺路。”

许缀虽然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但教养让她只是微张了下嘴，然后说了一句：“随便你。”就走了。

两人身后还有些许来往的行人。

他们看着许缀渐行渐远的车牌，两人默契地没说话。

“你……”

“你……”

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口。

两人看了对方一下，然后又是几秒沉默。

“你先说。”

“你先说。”

“……”

沙白鸟的笑点很低，她是不敢再沉默了，再异口同声一下她估计就笑出声了。

她立刻接上话：“我先说！”

宁以远闭上了还想说什么的嘴，用沉默引导她继续说下去：“其实前两天……我说的是气话。”

沙白鸟从小到大跟人呛声多，道歉少，此时突然剖白还有点不习惯：“你的脾气烂就是事实啊，这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还是谢谢你送我的玩偶。”

宁以远身形微不可查地一僵，他立即矢口否认：“我没有——”

“池缜跟我说了。”沙白鸟一个平A轻松秒杀。

“……”

毕竟是十七八岁的男生，说面子大过天有点离谱，但上一秒还在那边放狠话，下一秒就示好是有点抽象了。

他想澄清，但又有些不知道该从何澄清——毕竟他送了是事实，要说毫无私心显然不可能，但那种俗套的男女之间口是心非的戏码，他又觉得无聊——他又不是那个意思。

沙白鸟在他沉默的时候，也没说话。她盯着自己穿着白色小跑鞋的鞋尖，然后用鞋尖踢踢石板，“无论怎么说，谢谢你。”

沙白鸟：“如你所说，我是讨厌你，又不是没素质。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我还是知道的。”

宁以远仿佛灵魂被抽走，他机械地反问：“你要干什么？”

沙白鸟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些什么，“正好你下了车，我找一下，你等等啊……”

宁以远面上还是冷静淡定的模样，耳根却微微泛着红，似乎是第一次干这种被人抓包的傲娇行当，整个人有点懵逼。

不过他这幅纯情的样子再花里胡哨，沙白鸟也一眼都没有看他，只专注地在自己的包里找东西：“我明明记得有带来……啊，找到了。”

她从包里抽出一份打着粉色蝴蝶结的礼物，“喏，送你的。”

宁以远似乎这才回神。他有些神奇：“我？你认真的？”

沙白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帮我抓出来的玩偶，我送你个回礼合情合理嘛。”

她说着，生怕宁以远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所以特别特别浮夸道：“这礼物可是我千挑万选，特地送给您老人家的。你可千万得好好收藏啊！”

宁以远单手接过，心情复杂地说：“谢……”话还没说完就被礼物的重量给了个下马威，“操，你送的什么，这么重？”他赶紧两只手接过才防止礼物掉到地上。

沙白鸟嘿嘿两声，“你回去拆开了就知道了，我还得赶地铁，先走了～”

她哪管宁以远去哪，而且看他的架势本来下车就是为了和她独处，现在事情解决完毕，她也没必要管太多了。

宁以远想喊住她，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没跟上去。眼见着沙白鸟的身影慢慢消失。

“对不起……”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没人听得清。

半小时后，宁家。

宁以远并不热衷于社交，平时除非池缜邀请，他也尽量不去外面玩。虽然回来的时候绕了点路，但总体宁以远心情还算不错。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都想着女孩说的每一个字——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特地送给您老人家的。

宁以远的薄唇不自觉地勾了勾，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讨巧卖乖的小鸟。

但并不讨厌。

看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礼物，发现沙白鸟送池缜限量漫画的气都消了不少。

可能是出于一种被抢了功劳的胜负欲吧，宁以远想，他就是不爽池缜有礼物他却没有——就他那垃圾技术，要不是他，怎么可能抓得上来。

这么一想，宁以远心里也平衡了不少。

等他一回家，他就打开了礼物。

里面同样也是两本书，上面还附了一张纸条。

宁以远没来得及看纸条，他在看清两本书名的瞬间就眼前一黑，一股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只见赫然两个书名——一本特别熟悉的《轻松拉进距离》，一本《魔神2024特别版（高二数学竞赛题）》。

《魔神》是他们高中圈子里有名的教辅材料，但里面都是些很难的竞赛题，更有那种上清华少年班都解不出的当代数学未解之谜，虽然适合进阶，但不适合自学，所以特别版的销量不高不低。

“……”

宁以远被气的肝疼，沉默地将两本书连同他自己那本《轻松拉进距离》丢进了柜子里——他打算下半辈子再也不和沙白鸟说话了。

那包装的旁边还压着一张纸条。

给宁以远：

“一本是我挑了很久，觉得适合你的教辅。你不是觉得高中没难度嘛，我觉得这个挺适合你死装（划掉）热衷于追求真理的性格。”

那死装两个字被划得毫无灵魂，一看就是故意留的。

宁以远嘴角抽抽，继续往下看。

“至于另一本，就你那张嘴，治治可能还有救，实在不行捐了也行。反正我觉得这两本书挺适合你的^_^谢谢你送的玩偶咯～”

短短两段话，虽然沙白鸟在纸条的末尾加了个笑容以及感谢，但宁以远看着那个简笔图案，怎么看怎么嘲讽。

“跟有病似的……”他嘀咕道，“我也是有病，居然觉得她能说什么好话。”

他一时间其实还挺想怼她“别想了，那破书什么用都没有”“我高中题都不写，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写大学的题，你疯了我疯了？”之类的。

但怎么也不是时候，他只能这么咽下这个哑巴亏。

他随手打开朋友圈，看到了池缜发的——又是在炫耀他那个破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