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反应快,接住身体向下坠的宫熹徵,眼前略过斑驳,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冻结在那一刻。
她倒下去前还拉着他的手,此时衣袖随重力下落,露出她的左臂。
尽是疤痕,最新的甚至还是这两天的。
来不及考虑这个,他抱起她向医馆飞奔。
无他,这个场景让他想起多年前,五年秋真正爆发的那个秋天,她也是这样,突然捂着心口,手指疼的抽搐,像断线的风筝,降落在他怀中。
那解药,被她放在哪里了。
将她放在医馆的小床上,他拿出配好的药去煎,在等待的时候给她处理伤口。
宫熹徵终于悠悠转醒,手臂上冰凉凉的,已经涂满药膏,她自知瞒不住,看着忙着煎药的背影发呆。
在她的记忆里,也是在一个充满草药香的房间,她躺在床上,周围有人在忙碌,不一会就有热粥端过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哄着她把略微发苦的药粥吃了。
是她的童年吗,太远了。
那背影端着药汤走来,将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她还在愣神,被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勉强坐着,手指已经刺痛到麻木,她直愣愣的盯着手指,不免唏嘘。
嗅觉,味觉,触觉,无锋这是铁了心要她成为一个废人。
“姐。”宫远徵将一勺药吹了又吹,才递到她嘴边
他看着那双与他完全一样的眼睛,被不知名的疼痛锈住,一直空洞的看着他的动作,一寸一寸的转过来,这才看向他,就着他的手喝药。
好冷啊,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不自觉的发抖,脸上早已看不出血色,明明是暖和的春日,她却冷到全身战栗。
他放下药碗,把不停颤抖的人儿拥入怀中。
即使短暂接触,他也能感觉到她身上冰凉,几乎不似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
医馆到小院,不短的路程,疾驰过一个身影。
宫远徵用最快速度带她回到小屋,指挥沉梨点炭盆,又把冬天穿的大氅找出来给她披上,还是没能让她停止发抖。
他心中逐渐被恐惧占满,拉着她的手,却怎么也捂不热。
宫远徵抬头扫了一眼,沉梨明白他的意思,关上门离开,他才放心让她靠在他怀里。
“姐,你说说话,别吓我。”
依旧痛到说不出话,经脉上的蛊虫在肆意的啃食她的血肉,刚喝下去的药只有舒缓的作用,同时也激得蛊虫不断冲撞。
最近蛊虫暴动的次数增加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不知道是到了最终的时限还是沉梨那家伙依照无锋的指示偷偷下了什么药,好不容易熬过冬天,这次是真的再也等不到下一个红梅盛开的季节了。
“姐姐,解药在哪,我去拿。”
对啊,还有解药。
迷朦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宫熹徵突然清醒了些,不顾手指麻木无力,咬咬牙扑进宫远徵怀里抱住他。
“别动,冷。”
她状似眷恋的依偎在他怀里,就算疼到有些耳鸣,也能清楚的听到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还真是个小孩。
生生熬了半夜,才把这阵暴动熬过去,当身体开始恢复温暖,她几乎是瞬间脱力的闭上眼。
宫远徵吓得赶紧扶住她,发现她只是睡着之后长舒一口气。
只是……
他看着她身上的外衣沉默,如果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就这么穿着沾满尘土的外衣躺在床上,会不会又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跑来跑去的收拾。
把被子盖好,宫远徵才得以脱身,坐在一旁的小桌前,喝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天要亮了。
地牢,上官浅迷迷糊糊的撑着,宫尚角一夜未眠,在雾姬夫人的房中勘察一番后回了角宫,角宫依旧空荡,那间屋中黑着,连空气都静静地凝固了,似他面前的墨池,不过一潭死水。
后山,宫子羽终于解了那名叫蚀心之月的毒,意外得知那能让人说真话的药并无作用,欣喜之余不禁对云为衫的身份产生一丝怀疑。
商宫,宫紫商知道雾姬夫人遇刺后惊恐万分,却依旧守在锅炉旁,那里面是她和小黑这么久以来研究出的好东西,她不能掉以轻心,门外有黑影略过,不知是谁急着去赶着换班。
小院,宫熹徵睡下没多久就从梦中惊醒,屋里已无宫远徵的人影,她环顾一圈,从墙上抽出一块砖石,里面是一把扇子和一个小瓶,她握着已经空了的小瓶,半晌,一滴泪落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