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天公不作美,虽已是晌午,却没有阳光。
“好吃”,公孙薇满足地从果盒里又捏出一片果脯,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忧愁的白晴云,“还是你会选吃食。”
“过奖了,都是夫君买的”,白晴云没有心情说笑,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公孙薇吞咽的动作卡住,有种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直接从天而降的白玉堂落在桌边,急切地把一纸清单和几个油纸包递给白晴云,“嫂子,按你清单上的要求,从昨夜统计到现在,大部分药材也只得了上面的数目。我这边的掌柜都说这些药太罕见,平时用量极少。店内仅剩的少量陈年库存我都带了回来,先给展兄用着,剩下的也已经安排人去联系药商了。”
白晴云接过东西,向白玉堂行礼道谢,顺着他关切的目光看向展昭紧闭的房门,“夫君还在休息。”
见白晴云憔悴的模样,白玉堂不忍再惹她伤心,转而看向一旁的公孙薇,“公孙姑娘,展兄病势如此凶险,可是和之前伤他的人有关?”
“这伤人之事我不懂,我只看病症”,公孙薇放下吃食,环视小院,她想出了绝佳的比喻,“说起来,展大人的病情倒是更像这院中的植物。”
昨夜。
闲来无事,公孙薇正随意倚在桌边看着书。
听了衙役的通报,她立刻来了精神,拎起时常备着的有银针和急救药的小包,衣服都顾不得换,走最近的侧门抄近道赶了过去。
没理会兔子一样红着眼的白晴云,公孙薇直奔已经昏过去的展昭。先是试了他的脉,随后用银针简单封住他的几处大穴。
她皱着眉,走向饭桌,一边查看,一边问白晴云,“他是正吃着就开始吐血?”
“是的”,白晴云急切地点头,难道是酒菜中有毒?可他俩明明吃了同样的东西,若是有毒,她怎会无事?
没有急着继续问话,她小心地掏出银针和手帕,对着吃食又戳又捏,还时不时闻一下。
“就是它了”,公孙薇豁然开朗地举起小酒坛。
眼泪滚落,“都怪我,是我拿给夫君的”,白晴云哭起来,突然又泪眼朦胧地问她,“可是我也喝了呀?”
“怪你什么”,公孙薇有些嫌弃她的胆小怯懦,“多亏你这酒让他吐血,才有机会救他小命。”
公孙薇带白晴云走到展昭床边,伸出一根手指,直戳他的脸颊,“展大人?”
她示意白晴云看,展昭并无反应。接着,几针落下,展昭睁开了眼,猛地喘着粗气。
“夫君!”
“别动”,公孙薇抬手粗鲁地把展昭推回床上,“你躺着听我说就行。”
“你这病症我叫不出名字,只在志怪古籍里看见过。如今见你这样,那书大概有几分真”,见他二人神色凝重,她继续说,“这病难治,难在等你察觉不适之时,便已回天乏力。多亏了那几杯百花酒,催你提前吐血,才不至于继续拖很久才被发现。”
展昭将信将疑,“如何治?”
没有正面回答他,公孙薇继续说,“白天到还好些,近些日子来,一入夜便越发困倦,甚至连白天都要补眠。”
通过白晴云表情印证了展昭近来的变化,公孙薇便更加确定,低头看向展昭,“你自己也有感觉的,尤其是日落之后,是不是感觉更加迟钝,摸任何东西都像隔着一层布?甚至是腿脚也经常发麻?刚刚被催动时,是不是突然失去了行走能力?”
被说中了心事,展昭叹了口气。
“这只是表面,普普通通的疲倦会让人麻痹大意,忽略了更加严重的内里”,公孙薇坐在桌边,“中此毒者,胸腹之中的肌肉和脏器会一点点腐烂、融化,化作血水。因为毒物的麻痹作用,人不会感到疼痛,等真正感到疼痛之时,内脏已化为血水,回天乏术。”
展昭倒是平静,只是白晴云面色惨白,咬着唇落泪。
“他现在顶多也就是烂了一点血肉”,公孙薇摇摇头,看向白晴云,“既然已经被我发现了,大概是死不了的,只是这解药麻烦些。”
“需要什么药?”白晴云立刻被她的话吸引。
而展昭则是皱眉听着,他怎么觉得,公孙薇这说辞倒是有几分像想要套话的公孙先生。
“说麻烦,也不麻烦。银钱对你俩来说,应该不算问题”,接过白晴云递过来的纸笔,公孙薇边写边说,“这上面的药大部分不常用,平时用量极少,药铺也不会有许多库存。但是展大人需要很多,越多越好。若是能买到新鲜的上成药材最好,不会需要很多,但是”,她摇摇头,“这种药材稀少,别说上品,已经很久未听闻有人能大量培植了。”
“没事,这单子我马上派人送一份给白大侠,再送一份回我家铺子,现在需要些什么,我们可以立刻去铺子取。”
白晴云心安了几分,只要是能救展昭,只要是银子能够买到,那就不成问题。
“差点忘了你是有个陪嫁药铺的”,公孙薇托着腮,“光是这药材就很贵了,你怎么不问问我诊金啊?”
“你要什么都行”,见公孙薇开起玩笑,晴云便知这病她是十拿九稳的,轻轻推她,“你再看看他,看看今晚吃些什么药?”
“当真什么都行?”公孙薇坐在展昭床边。
“是”,白晴云也在床的另一侧坐下。
“我若是要你的药铺呢?”
展昭心头一惊,若是他的钱,公孙薇要多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