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苏反手关了播报:
【等满了再告诉我。】
系统依言照做,却仍然友情提示:
【如果他日后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将一百万还给你,那么他的愧疚值将会只降不升。你的任务进度也会倒退。】
【……我知道。】
入夜,睡觉前,楚沉叫住了即将走进主卧的辜苏。
自从搬进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后,辜苏顺理成章地提出分房睡。
楚沉抗议无果,主动搬去了客房。
可今夜,也许是那只手镯暗示着二人关系的进一步融洽,给了他重新商量的勇气,于是将刚洗完盘子,还有些凉的手抚上她脸颊,带了些期待地问:
“今晚可以一起睡吗?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的这句保证,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之前住在合租房的时候,他们被迫同睡一张床。
楚沉确实抱着辜苏,即使忍得辛苦,也不曾越界一步。
辜苏沉默地看着他,在楚沉快被她的目光逼退时,才小幅度地点了头。
他们就像从前一样,各自洗澡,换上睡衣,钻进被窝。
楚沉却在她的床头找到了一本很破旧、已经掉页的《安徒生童话》,忍不住捞过来,语带笑意地怀念:
“当年你还小的时候,我就总是给你念这里面的故事听。现在长大了,怎么还把它带在身边呐?这么念旧?”
他随手一翻,书签夹在了《小美人鱼》那一页,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顿住,侧过头去,安静与辜苏对视。
床头灯亮白,将二人眼中情绪都照得无处遁形。
辜苏恬淡,楚沉隐痛。
半晌,都没人说话。
楚沉若无其事地将书签抽出,随手夹去了另一页,声音有些哑:
“改天给你买几本新书。别老看这本了。”
书放回床头柜,他熄灯,翻身将人搂进怀里,在黑暗中低声道:
“当年那件案子的被害人家属,我没有权限直接得知他们的个人信息,而且他们也搬了家,找起来很费劲。但是相信我,不管要花多久,我都一定会把当年害你的人找出来。”
辜苏无意识地抚上颈间伤痕,手指反被楚沉扣住,十指交缠。
他的手已经热乎起来,反倒是她,还有些发寒。
楚沉倾身垂首,嘴唇轻触那道伤疤,温温热热的,还有些痒。
辜苏下意识向后躲了躲,他轻笑,收紧手臂:
“睡吧。”
她有些困惑地想:
他对她,好像是极好的。
但有的时候,又坏得明白。
如果真要刷他的愧疚值,在他愧疚值满格的那一刻,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和举动呢?
一片寂静中,楚沉睁着眼,隔着黑暗,仿佛看到了她脖颈上的那道伤疤。
他眼睛一眨不眨,好像一旦闭上眼,她就会再次被人从他的羽翼下拖走,肆意伤害一般。
系统侦测到了楚沉缓慢上升的愧疚值,直到达到某个阈值后,像是触发了什么程序一般,噪点响了几秒,用机械音播报道:
【检测到条件满足,下载记忆包中……】
在轻微的噪点声中,辜苏陷入了近似于昏迷的深度睡眠。
……
八年前。
躺在血泊中的女孩子,瞳孔渐渐涣散,失去生机。
那一刀割开脖颈大动脉,超过三分钟就会脑死亡,超过六分钟会真正死亡。
凶手直接守在一旁,踢开手机,不让她报警求救,等待着她一点一点变凉。
曾程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用口罩和墨镜围得严严实实,手上也戴了防止留下指纹的手套。
即使有监控摄像头,也难以通过面部特征辨认他的真身。
辜苏在地板上吃力挣扎的时候,他手脚发麻地站在一边,满怀着渐渐攀升的恐惧,等待她的死亡。
她该死的。
楚沉已经入狱,他杀不了楚沉。
但他能杀辜苏。
谁让他动了他最重要的家人,最重要的爷爷?
他杀辜苏,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和她本人是否无辜无关。
一分钟后,门口传来叩门声。
曾程慌了,赶紧收拾好作案工具,拔腿往门口跑去。
就在这一瞬间——
窗外雨停风止。
离去的曾程,一条腿才迈出两公分,在此时保持了诡异的迈步欲走的静止姿势。
地板上铺陈的鲜血缓慢回流,如冰冷的蛇,钻回她的身体。
一阵电流音如同接触不良般,乍现辜苏脑海。
已经混沌濒死的思绪,在电流音出现后,渐渐归拢,恢复清明。
没有情感的AI合成音一板一眼道:
【侦测到匹配宿主,正在加载人生档案中……】
几秒后,它说:
【宿主你好,欢迎绑定‘愧疚值系统’。经检测,您的能力与人生档案符合本系统的员工画像,请问您是否愿意通过完成任务,获得海量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