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为了她/妈随时随地涌现的灵感,所到之处无不有信号加强仪,满格充电器,她/妈无视榜单干别的,还真是头一次。
她一时间找不出理由再挣扎。
华灯初上,奶奶再次亲自押送蔡瑾梦。
原以为钱洛岱家应该盘山大道豁然开朗,开阔庄园,一下车,管家带着八十八个仆人整齐列队,高呼 “欢迎夫人回家”,一条红毯从车门直铺到厅里,奢华到极致的宫殿式豪宅映入眼帘。
没成想,再堵车也就堪堪从蔡家湾开出来十多分钟,雅致小区绿化道边停下,蔡瑾梦抬头,一栋栋平平无奇小高层,实在没想过堂堂力子集团的总裁住得如此朴素。
“奶奶不上楼坐坐?”
“我就不押......不送你上楼了。” 奶奶握着方向盘,“哦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要紧的事,哗哗翻中控置物箱,从橡皮筋扎好的一叠卡里随便抽了一张,递给蔡瑾梦,“嫁妆,密码是今天结婚登记日,省着点花。”
蔡瑾梦死死抓住车门,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一再拖延时间,“奶奶就对我这么放心?”
“我对小钱很放心,” 奶奶探过身子,毫不留情地将她往外一推,“明早别迟到,穿贵点。”
四口排气管无情喷了她一脸尾气,车子绝尘而去。
蔡瑾梦硬着头皮上楼,两梯两户,左边2802,抬手叮咚 ——
“回了?” 穿着垂坠家居服的钱洛岱咔嚓打开了门,动作熟稔自然,仿若多年夫妻,他早已习惯这般给忘记拿钥匙的另一半开门。
“我们吃什么?”蔡瑾梦一进门就抛出问题,一天折腾下来,肚子早饿瘪了。
“啊?”
大眼瞪小眼,空气有些安静。
“岳母今天来,说晚上你会做菜,我就给厨师放假了。”
亲妈,好样的,她缓缓退出外卖APP。
犹记得上次做饭她还戴着鲜艳的红领巾,秦文豪是怎么敢替她夸下海口的?
行吧,让他尝尝家的“味道”,下次就不敢轻信他人了。
哒哒将蛋磕在碗边,碎蛋壳掉进碗里,她选择视而不见。
“葱吃吗?”转头问不着人,端着碗夸夸夸打蛋,满屋子溜达着找。
拐角,视线猛地撞进一幅挂画里,她哆哆嗦嗦往后退了三米远,连大气都不敢乱出,生怕自己手中蛋液、鼻中呼吸会通过空气传播污染到这幅稀世珍宝。
大学艺术鉴赏课上的画,就挂在她的眼前!
万恶的不下海男模,简直暴殄天物,把这种应该供在恒温恒湿博物馆里、被层层安保守护的真迹,就这么大剌剌挂在小平层转角啊!
粗略估算,这一幅画,买下这整栋怕是都绰绰有余!
“认识这画家?” 钱洛岱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幽幽传来,吓得她差点打翻碗。
蔡瑾梦抱紧碗:“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那就换张认识你的,藏馆或是拍卖会,看你时间安排。” 钱洛岱盯着蔡瑾梦手里的碗,“我很饿了。”
钱洛岱不挑猪食,就着蔡瑾梦不拿手的三菜一 “泔水”,居然吃下两碗饭,吃得有滋有味,像是品鉴三星米其林。
“今晚要不要又一起睡?”放下碗,钱洛岱抛出邀请。
吃了她辛辛苦苦做的饭,人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十恶不赦的恩将仇报?
蔡瑾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毫不犹豫地给出拒绝的答案:“不要!”
意料中的答案,钱洛岱倒也不恼,只是微微一哂:“阿梦还是喝醉了比较热情可爱,”他拣着嗓子,拿捏到蔡瑾梦酒醉豪迈的语气神态,“叫声姐姐,要什么随便买!”
蔡瑾梦只觉一片乌云穿墙而入,直直笼罩头顶,电闪雷鸣劈到她驼着背,拖着蹒跚脚步关上了客卧门,门缝中没好气地丢出一句:“没钱,晚安”。
夜里,她有些认床,躺在高织真丝四件套上,生怕一个翻身就把这昂贵床品刮蹭抽丝,极力减少翻动,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愣是僵硬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月 X 镜威力,变身!”
猛地惊醒,脑子昏昏沉沉,寻思着先去厨房做杯咖啡喝,昨天她看到有咖啡机的。
润润喉醒醒神,揉着眼睛,嘴巴刚张开要打个大哈欠 —— 昂 —— 蒙,将哈欠闷进嘴里。
餐厅里坐了个陌生人!
梳着一丝不苟的油背头,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光是坐在那里,已然散发出不怒自威、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靠!怎么没人通知她,今早钱洛岱他爸会来,救命救命救命!
他爸知不知道他跟她昨天结婚?不会是来反对他们结婚的吧?还是来给她立规矩的?她要叫他叔叔还是?给改口费的话,她是不是还要敬茶?茶叶放在哪里?
救命救命救命!钱洛岱这狗东西为什么不在!
各种念头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她头昏,深呼吸,吸——呼——强自镇静下来,以指做梳扒拉整齐头发,捏着嗓子,响亮又略带颤抖地叫了声:“爸爸。”
那人闻声转过头。
???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