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低头一看，正好看到了张嘉愿的那一句“漂亮男室友”，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角处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他们没在外面耽误多久，给外婆聊了几句后，他们便进去了。

丹尼斯大概是真的很喜欢看芭蕾舞，开幕以后他便看得十分的认真，浅绿色的瞳孔中发散着细碎的光芒，丹尼斯完全沉浸在了这场表演中。

张嘉愿不太懂舞蹈，但是艺术都是相通的，他坐在那里也不觉得无聊，看着这些灵动优美的舞姿，张嘉愿的脑袋里甚至快速闪现过几个灵感。

等到开始表演《天鹅湖》的时候，张嘉愿注意到丹尼斯微微坐直了身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脸上也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察觉到了张嘉愿的目光后，丹尼斯歪了歪头好像在问怎么了，张嘉愿摇了摇头，他知道这种环境不适合交流，于是转过头来继续观看表演。

等到结束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始陆续退场，丹尼斯坐在那里，一脸出神地盯着舞台看，张嘉愿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丹尼斯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丹尼斯起身对张嘉愿说道：“很棒的表演，嘉愿谢谢你邀请我。”

很不凑巧的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雨，张嘉愿正在纠结该怎么回去的时候，丹尼斯在他身边伸手接住了几滴雨水，然后跟着人群一同踏入了雨幕中。

大概是看到张嘉愿没有跟上来，丹尼斯站在原地一脸不解地看着张嘉愿道：“怎么了？”

细碎的雨滴落在丹尼斯白皙的脸颊上，丹尼斯看他的时候眼尾的位置落了好几滴雨水，水珠落在脸上的一瞬间便快速向下滑落，给人一种丹尼斯正在落泪的错觉。

张嘉愿迈步向丹尼斯走去，来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能习惯俄罗斯人下雨天不打伞的行为。

“你们下雨天好像都不喜欢打伞。”张嘉愿走到丹尼斯的身旁说道。

“为什么要打伞？”

“额，”张嘉愿顿了一下说道：“因为不想被雨淋湿。”

“在中国，大家会看天气预报，然后提前带伞，如果没带伞的话大多数也会站在屋檐下等雨停或者雨势小了再走。”

张嘉愿看了一眼刚刚从剧院里出来的人们一脸淡然地在雨中行走，甚至都没有因为下雨而加快脚步。

“因为没有必要吧，”丹尼斯想了一下说道：“这边的冬天总是伴随着风雪，雨伞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老实说，雨水“啪嗒啪嗒”砸在脸上的感觉真的挺不舒服的，但是周围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张嘉愿只好融入大众淡定地雨中漫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嘉愿的错觉，他总觉得丹尼斯看完芭蕾舞表演后心情有些低落。

因为丹尼斯平时话就不是很多，所以张嘉愿一开始并没察觉到丹尼斯的情绪不对劲，直到看到丹尼斯差点走过地铁站，他急忙伸手一把拉住丹尼斯的手腕，突然靠近的距离他看到丹尼斯的眼眶有些泛红。

张嘉愿这才知道原来丹尼斯的脸上并不全是雨水，只是泪水向来惯会伪装，所以一开始他才以为那是雨水。

“丹尼斯……”张嘉愿看着丹尼斯默默落泪的样子，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样一抽一抽的疼。

丹尼斯的眼泪源源不断地向下滚落，那双漂亮的浅绿色眼睛写满了悲伤，张嘉愿下意识伸手想要替丹尼斯将眼尾的泪水擦去，却被丹尼斯侧头躲开。

张嘉愿的手蜷缩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样子地放了下来。

“对不起，”丹尼斯低哑着嗓子说道：“我心里有一些难过。”

“你先走吧，”丹尼斯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说道：“嘉愿，你先回家吧，我等一会就回去。”

丹尼斯说完便转身朝着没什么人的公园里走去，张嘉愿有些担心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好在丹尼斯没有走多远，张嘉愿看到他在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

凌厉的风雨扑打在丹尼斯的身上，昏暗的环境中，张嘉愿觉得丹尼斯就像是野外肆意生长的一簇野花，他漂亮且自由，他有时明媚有时忧郁，他时常看起来很坚强，但是下一秒一场暴雨就可以将摧毁。

后来雨势渐大，丹尼斯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张嘉愿看丹尼斯情绪不对，也不敢擅自离开。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丹尼斯注意到不远处的张嘉愿，然后迈着承重的步伐朝他走来。

他见张嘉愿因为他脸颊都冻红了，有些愧疚地说道：“嘉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张嘉愿摇了摇头，他知道丹尼斯肯定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诉之于口的旧事，他没打算追根究底，但是丹尼斯却主动开了口。

“我的母亲曾是一位优秀的芭蕾舞演员，如果没有我她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丹尼斯眼眶通红地对张嘉愿说道：“她是在雨天去世的，我刚刚想到了她，所以心里很是难受。”

“这不是你的错。”张嘉愿声音有些沙哑地丹尼斯说道。

他伸手本来想拍一拍丹尼斯的后背，但丹尼斯可能以为他抬起手是要给他一个拥抱，也可能是他现在真的很难过急需一个拥抱，所以下一秒张嘉愿便被丹尼斯想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拥住，而后他听到了丹尼斯压抑地哭声。

大雨磅礴。

他们在雨中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