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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碧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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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或许真的有些本事,他有一片漂亮的细叶子,能变大变小,还能载着人飞。三人坐在叶子上,飞过村外大片干裂的土地和滚滚江水,在小姑娘拍掌的欢呼声中降落在一处仙境。

爹娘说,漂亮的地方叫仙境,那里的人个个穿红着绿,容貌昳丽,姿态万千,比春天里开的各式各样花还好看。

江红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这仙境闹得很,比不懂事的小花还吵。

同行那小姑娘看花了眼,呆呆跟着道士,被江红拉进去,一个丰腴的女人围到近前。

女人目光灼热地打量她们,像在看什么值钱宝贝。交涉间,江红听到那道士唤她胡妈妈。

道士没说几句话便拿着胡妈妈丢给他的小袋子走了,整个过程没回头看她们两人一眼。

江鸿知道,道士也“离开”了。

于是她们只能在胡妈妈的后院住下。胡妈妈送来和那些神仙一样漂亮的衣服,跟她们说了很多江红听不懂的话,还找人教她们弹琴唱曲,对她们很好,好得有些让人不适。

江红脑袋不灵光,一连学了几日都没半点长进,胡妈妈生气地打她。

小姑娘比江红聪明,年岁也比她大些,没几天就学得有模有样,胡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带她去了前院。

那天晚上江红被罚到柴房睡,迷迷糊糊间听到小姑娘哭喊的声音,哭得她心烦意乱。她偷偷从窗子钻出,循着声音跑过去。

片刻后,客人瞎了两只眼。

闻讯赶来的胡妈妈吓得魂不附体,送人离开时差点一头栽地上,哆哆嗦嗦地指着江红骂。

江红没理,又被关了起来。

晚上睡不着,她捂着脖子上娘给的半颗珠子发呆,最后冷得实在受不了,从房顶爬了出去。

爬下来时,好巧不巧竟落到小姑娘眼前,把人吓一跳,当场哭了出来。江红着急忙慌捂住她嘴,把私藏的甜腻腻的糕点送给她,勒令她不准出声后,避着人往外跑。

可哭声还是传了出去,没多大会工夫,她就被抓住了。

胡妈妈让人狠狠打她,却被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拦住。

男人不知说了什么,胡妈妈满面春风地在他手臂上一掐,扭着腰走出去。怎知还没踏出院门,惨叫声划破长空。

胡妈妈拧着眉头跑回来,看到地上躺的满身是血、气息全无的男人,还有站在男人身边满眼冷厉暴虐的江鸿,又一次吓飞了魂。

没等她下令,江红先从冲进来的男人手中抢了一柄刀过来,抬手干脆利落地在脸上划了十几刀。

胡妈妈失声尖叫,两眼上翻,当场晕了过去。

江红拿着刀,顶着满脸的皮开肉绽,在周围人瑟瑟发抖的注视中走出去前,被小姑娘拽住衣袖。

小姑娘抽噎地唤她“小妹”,拿着绢帕要擦血,江红不理会她,闷头往外跑,想把人甩开。可不论她怎么跑,小姑娘都像索命鬼一般直追不放。到最后,江红跑得实在没力气,也不赶她走了。

爹娘和道士都不要她,江红不知道该去哪,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小姑娘跟着她,在找不到出路的淮秋城里走了不知多久,两个人饿得眼冒金星。

不知是哪天,淮秋城来了一群年轻人,比原来住在城内的人长得还好看,俱是身姿飘逸、气度不凡。

其中那个领头的,约莫十三四岁,长得最为俊秀,瞧见她们后,二话不说就买了好几个肉包子送来。

不过这是后来江红听小姑娘说的,彼时江红饿得近乎快晕过去,也没注意什么好不好看,只知道有人给她东西。她下意识回绝,被硬塞了一手。

那少年说:“今日是我生辰,我请全城人吃包子,你若不要,我便丢了。”

江红实在饿了,寻思着浪费可耻,又被满嘴鼓囊的小姑娘拽了几下,硬着头皮把包子收下了。

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一块绿晶晶的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

江红啃着包子,弥散的意识回到身体里,听到不远处有人跑到那少年跟前,唤他“小简”,说着“找”什么的。

江红暗戳戳记下名字,心想等哪天她有钱了,过生辰时也要请他吃包子。

小简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第二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江红和小姑娘一起,继续在街上流浪。

十一月初,她们流浪到一处客栈前,被掌柜的收留做工。

掌柜的对她们不好也不坏,每日该给的工钱一文不少,做错事时该有的打骂也一点不少,是一个恰好能让江红安心的程度。

多日紧绷的精神松懈,江红闲下来,头一次知道了和她结伴多日那小姑娘的名字——江画。

她不识字,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画”,只觉这名字和小花相仿。果然烦人的人都差不多,连名字也这么像。

逃跑那日的哭声本就让江红不快,听完名字,她更没了听下去的心思,没管江画后边说的那一堆话,径自跑出去做活。

那段日子,除去偶尔要为江画留饭,她们之间一点多余的交流都没有。可江红过得很安心,安心到她以为这辈子就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好景不长,两月后的除夕,掌柜的忽然说要关了酒楼,把工钱结清后,赶趟似的“离开”了。

江红揣着满心烦躁,捧起沉甸甸的、明显多于应有工钱的钱袋子,回到暂住的屋子里,一眼瞅见桌边那笑吟吟的男人,越发生气。

这男人一月前浑身是血地倒在酒楼后边,被江画捡回来。

江画忙上忙下,不辞艰辛地照顾他,可男人不怎么理睬江画,反倒从见面之日起就格外关注江红。每每江红来送饭,他总会主动开口搭话,江红不接话,他也从不生气。更奇怪的是,他在床上躺了没几天,浑身的伤口便无药而愈了。

江红本以为到此便算结束,谁知这怪人好了还赖着不走,有事没事就让江画拉江红过去。

男人告诉江红他叫天奉,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路上和家人走散了,想在寻找家人之余,收个徒弟打发时间,还说只要江红愿意拜师,他可以把江画一起收入门下,带她们云游四海,做神做仙,再不入这凡尘俗世受苦。

这下可惹恼了江红。

她横眉竖目地瞪他,扬手便要打,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稳稳拦住。

天奉满脸炫耀地问:“怎样,我没骗你吧?”

江红抽回手,仍不理他,最后被江画软磨硬泡得烦了,才不情不愿地答应,每日到天奉跟前学习功法。

天奉说为人处世第一步是要学会保护自己,便教她幻形术,教她治好那张遍布疤痕的脸。

他教得慢,江红学得更慢,一句口诀需得领悟很久才能记个大概,往往是江画第二日的内容都学完了,拿着肉包子来看她,她还在努力领会当天的。

江画有意等她,空闲之余会跟天奉学字,半个月里囫囵吞枣地学了一些,认得几个字便忍不住在江红面前卖弄。

那天她捧着天奉给的玉简,指着上边新学的字问:“鸿?江红的鸿吗?是什么意思?”

天奉默了下,望着北方遥远的天际,无端透露出一丝惆怅,回道:“那是种名为大雁的鸟,飞得很高,不论身处何地,都能寻道路飞回家乡去。”

天奉还说,鸿是种好兆头,代表一个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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