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刚下过一场雨。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
八班刚上完节语文课,教室吵吵嚷嚷。
“唉,你们说腊梅是不是有病,这文言文不还没上吗?就抓着我们背。”
“她说,这是提前预习”
“嘿!去他的,看着头昏”
“唉?你怎么看?佚乐。”
靠窗倒数第二排,几个男生懒散地坐在座位上,而佚乐,正抱着手,眼里满是不屑,他懒懒道:
“背了我是狗。”十分猖狂。
“你不和顾木秋争了?”对面男生有些诧异。
“哼,谁说的,我说让他背吗?我不干的,他也别想干!”佚乐猛锤下桌子,眼里充满了阴狠。
“我看不顺眼的,就只有他一个。”
佚乐从小就有个爱好,那就是找竹马顾木秋的茬。
没事找事,在佚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顾木秋出现在他面前,心里就有一股子劲在叫嚣着:搞他。
他看不惯顾木秋,是单方面持久的。
“咦,佚乐,你够狠!”男生说着,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从高一到高二,你们斗法的事迹简直是整个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怕我们哪天死在你俩的爱恨情仇下”
另一男生听了点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你们这有多大仇啊?”
“呵”佚乐轻笑一声,伸手揪住对面人的衣领,像是把对方当做顾木秋一样,十分不爽:“一副装逼样,一张脸两幅面孔,我觉得他欠!还不够吗?”
“啊……哈哈,哈”男生小心的拽了两下自己的领口,半天没拽开,只能尴尬地笑着:“够,够死了,那,能放开了吗?”
“嗯?”眼中怒气消散,佚乐回过神来,立马松开,用手给人顺了顺衣领,恢复到往日的神情。
“抱歉,有点代入了。”
他笑笑,露出独有的小虎牙,搓搓手轻声问道:“唉,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带牌没?我们玩一局?”
几个男生一愣:不是,切换这么快,脸幻灯片变的啊??
他们齐齐的“啊?”了声。
佚乐有些急,没注意他们的神情,重复道:“啊啥啊,问你们带牌没?”
……
“哦哦,带了”一个男生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副牌来,嘱咐道:“小心点,最后一副了。”
然后把牌迅速塞进佚乐手中,生怕被人发现,“你洗牌!”
“切,我洗就我洗呗,胆小鬼。”说着,佚乐就打开装牌的纸盒,抽出牌来。
牌盒有些老旧,里面的牌……也很惨不忍睹。
看着数字都花了的牌面,佚乐忍不住吐槽:“你把你们家传家宝偷来了?这么破。”
“不是,收了多少你没数??这是剩的,不玩就给我”
那人伸手就要抢,佚乐一缩,开口道:
“玩,越艰苦的环境下,越要懂得知足。”
“我洗。”
他熟稔地把牌分开又合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子。
三下五除二后,一阵唰唰声打破平静。
佚乐把牌在桌上齐了齐,低头说道:“OK,来吧。”
……
迟迟没有动静。
“你们哑了?”他没忍住抬头。
“嗯,嗯嗯嗯嗯”
在他对面的男生紧闭着嘴,没说话,只是一味的“嗯嗯嗯”
佚乐有些疑惑:“嘴被胶水粘了?”
见他没明白,男生眼睛就一直向外瞟,疯狂的眨,示意他看窗外。
“?”
佚乐靠着窗。
窗外是走廊,下课学生基本都从那儿过,有时候还爱趴在围栏旁看楼下。
只不过佚乐从不往外瞅,他觉得没什么好看,非要看的话,也只是上课偶尔看看外面天上飞的鸟。
纯属无聊。
“眼睛也被粘了?”
他并没有会意。
“不是,你们玩不玩?”他有些无语,想把手中的牌扔在桌上时,手就被一股力量握住,他一怔,抬头,对上了腊梅的视线。
手中牌被抽掉。
目睹一切的几人心道:“完……了,是腊梅。”
腊梅是八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高一下学期时就接手了他们班。
她个子不高,留着齐脖的短发,眼睛大大的,声音也很细,看起来非常温柔。
至于为什么叫她腊梅,是她自己让大家这样称呼,说是亲切。
这是初印象。
可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腊梅就是应了这句话,刚来这个班时,大家以为捏了个软柿子,非常开心,直到某次他们班考试倒数第一后 ,腊梅发了火,这才知道,看起来年轻美貌的语文老师,其实任职已经好几年之久了。
而现在,那个人正透过窗户抓着佚乐的手腕,直勾勾看着对方,寒若冰霜。
“佚乐同学,第四次了,我说过,事不过三。”她细软的声音飘进佚乐和其他几个人耳中,感觉不到一丝温柔,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走吧,和我去喝喝茶,谈谈人生理想”她面带笑容的松开佚乐的手,又扭头看向其他几人,语气温柔:“你们一起吧”
“哈哈,哈……”
艹,这是笑吗?这明明是送你去阎王面前的前兆!
*
办公室外,佚乐和其他几人直挺挺的站着,背朝墙,头上还顶着语文书。
……
“掉一次就抄今天课上要求背诵文言文三遍”
腊梅在一旁看着,还贴心扶了扶书。
“老师,你啥时候来的?”
一个男生偷偷挠了挠脖子,问道。
“啪”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