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矜盘起腿头靠着沙发背斜了他一眼,脸上却没有责怪的表情,宥矜抬手摸了一下鼻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在有瑟罗痕那段时间,他们都说下城区所有仿生人都被送去销毁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有没有被公司那些人带走,每天都怕出去以后再也找不到你,又总后悔没回应你的告白,担心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我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应该是喜欢你的……”
还没等他说完,艾斯芒一下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宥矜愣了一下,随后也慢慢抬起手环在他后背,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倒在沙发上。
艾斯芒将脸埋在他颈间,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脖子,喷出的气息暖洋洋的,声音也闷闷的:“我好高兴,阿矜,我真的好高兴啊,今天是我第二高兴的一天。”
“那最高兴的那天呢?”宥矜摸着他柔软的发顶问。
“是遇见你的那天。”
宥矜没有说话,指缝间勾着他的发丝,脖颈被艾斯芒蹭得发痒,他仰起头余光瞥见了桌上两支紧贴在一起的玫瑰,晕在淡黄的暖光中栖息。
他们搂着对方,抱了很久很久,在模糊的灯光中。
“艾斯芒,我想去废墟和荒海看看,蜘渡失踪的事或许没那么简单,顺带找找有没有莉莉安的消息,我……我总觉得公司还会有下一次清剿,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好,我陪你。”
又沉默片刻,宥矜小声地问:“我是不是太……下城区因为我的缘故牺牲了那么多人,我也没像艾弗隆说的那样加入反抗军替他们报仇。”
“才不是你的原因,就算没有会放电的水母,他们也会来下城区挑起战争,很久以前人们就因为争夺资源而自相残杀,更别说割裂如此严重长久的上下城区。”
艾斯芒深吸一口气,抬起脸认真地看着宥矜:“阿矜,你千万不要自责,我的算法计算是整个不夜城最准确的,如果没有你消灭大部分机甲,战期至少还要延长一年以上。”
“而且报仇这个行为,它的本质在我的词库解释中是情感与理性的博弈,基于情感驱动的仇恨、愤怒、屈辱等情绪会让人迫切想要通过报复宣泄痛苦,甚至将其视为对自身尊严的维护。理性困境令报复行为往往带有冲动性,可能导致更深的伤害,包括对自身的反噬,甚至陷入恶性循环。”
“艾弗隆那么说,也只是为了刺激你放弃思考加入反抗军,我不知道他那样迫切的想要你加入反抗军是有什么目的,但我不想你被强加在身上的愧疚困住,选择应该建立在思想自由的基础上,而不是用用情感来绑架。”
艾斯芒还要再说,宥矜却伸出食指轻轻摁住了他的唇,他眉间仿佛缓和了许多,像是肩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些,得以喘口气。
“谢谢你,艾斯芒。”
……
战阵过后,郊外废墟那一片地带显得更破烂败落,原先还剩个框架的建筑物,此刻几乎都被轰成了渣,像是一大片碎石滩,地面落满灰黑色的灰烬,那股刺鼻的火药味仍迟迟没有散去,苍凉中又显得悲戚。
宥矜环顾四周,先前废墟洞窟的入口是在一座半坍塌的大楼下,现在这里基本被夷为平地,在这么一大块地方找一个不起眼的洞口真有点困难。
两人走走停停,兜兜转转了半天才勉强分辨出大楼原本的位置,宥矜站在洞口边朝下看去。
之前因为他们被机甲追杀,楼梯已经被炸得差不多,只剩一小截生锈的铁杆挂在洞沿。
“要下去看看吗?”艾斯芒问。
“下去,”宥矜点了点头,“这里太黑了,下面也被大部分碎石挡住看不清,我得确认一下那些机甲到底是不是从这里出去的。”
艾斯芒:“好,那我先跳下去,然后你再跳下来,我接住你。”
宥矜皱了下眉:“这距离太高了,用绳索也不安全,想想别的办法吧。”
艾斯芒笑了一下,语气中还隐隐带了点自豪:“阿矜你忘啦?当初偷渡下来时我都能把电梯门捅破,前段时间左昭还给我加强了皮肤的材质,不会有事的。”
宥矜犹豫几秒,想起和佣兵团打架时自己浑身是伤结果这人就擦破了点皮,于是同意了:“也行,看着周围小心点。”
得到关心的艾斯芒嘴角微微上扬,他将绳索绑好在洞口附近的一个石柱上,看也不看转身就直接跳下洞口。
宥矜:“……”
洞窟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应该是艾斯芒到底下了,宥矜趴在洞口边探头往下看,里面传来带着回音的声音:“下来吧阿矜,我准备好了!”
宥矜看着这个高度咽了下口水,寻思自己要不还是抓着绳索一点点滑下去,磨蹭了一会儿他还是闭上眼跳了下去,想象中的意外并没有发生,他稳稳落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头顶还传来稍显欢快的语调:“怎么样?阿矜我是不是很厉害,一下就接住了。”
宥矜松了口气睁开眼,从他怀里跳下来头也不回道:“是啊,特别厉害。”
这次洞窟里没有亮起猩红色的光点,脚边是当初楼梯砸下来的碎铁块,地面好像添了很多碎石,宥矜依稀记得之前这里的地面不是这个高度。
宥矜举起左手,蓝白色的电光很快盛放出一大片,滋啦的电流每一条都有水管粗,整个洞窟一下子被照亮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