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知拉起他,道:“走啦!”
两人走出院子,正瞧见一片风清月朗,舒人心脾。
季隐真道:“那花瓶,茶叶,还有蜀锦,价格不菲,不知道是谁拿的,你怎么都叫那个人赔了?他兴许赔不起。”
霍行知随手折了一根草,含在嘴里咬着玩,听见季隐真的问题,笑道:“那三样东西价格不菲,粗略一算就是千两了,那些侍仆怎么敢拿?拿了又怎么带出去?带出去还要去找个买家卖掉,时间忒长了。”
霍行知叹了一声:“库房的工作真不错,你看他穿戴的,比我这个少宫主的男人都气派。”
季隐真并没有听出霍行知话外的意思,依旧在担心张班长赔不起钱该怎么办。
霍行知见状哈哈大笑,道:“他那一身衣裳一看就是好料子,光滑细腻,针脚紧密。他身上的配饰更是值钱,单他头上那个玉冠,便价值百两。”
季隐真道:“你怎么知道?”
霍行知道:“只有你看不出来。”又道,“他这一身行头,也不像缺钱的,我看花名册上,他是最老的一批人,从来了到现在一直管理着库房,想这些年捞了不少好处,这点钱,我可不信他没有。”
季隐真恍然大悟,道:“你懂得真多。那你怎么不拆穿他?”
霍行知道:“做人留一线,他是老宫主从魔族带来的,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我也懒得纠缠他,否则他急了,铁了心要我好看,我还真没有招架之力。反正流明宫也不缺那点钱,他也昧不了多少,随他去了。”
季隐真道:“那管卫生的郑班长呢?你罚他那么多钱,他也昧钱吗?”
霍行知道:“他昧不昧钱我也不知道,但他只拿钱不干事,自霓欢走了,就没看见流明宫有一日是干净的,自然要好好罚罚他。他们要是实在不满意,那不还有你给我撑腰吗?”霍行知始终盯着季隐真的侧脸,戏谑道,”少宫主今日威风,少宫主一开口,下面再没有敢多说一句,顶我说破了喉咙舌头。我今日开罪了不少人,就要仗着少宫主保护在下了。“
季隐真忽然站定,回首定定看着霍行知,道:“你这叫‘狗仗人势’吗?”
霍行知失笑:“这又是谁教你的?”
季隐真道:“以前听别人说的,却不理解里面的意思,狗怎么会仰仗着人的势力呢?”
霍行知道:“少宫主冰雪聪明,这词正是这样使的。你来看。”
季隐真顺着霍行知指着的方向看去,那儿正挤着一堆人,都是刚刚领了月钱出来的,吵吵闹闹听不清说什么。
霍行知道:“我现在去把他们一人打一顿,他们也不敢向我还手,少宫主知道为什么吗?”
季隐真道:“你为什么要打他们?这样不好的。”
霍行知道:“我当然不是真要打他们了,只是打个比方,你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隐真道:“为什么?”
霍行知道:“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人。如果你还是不理解,我这样说,我是狗仗人势里的狗,你是狗仗人势里的人。”
季隐真点头,道:“我懂了。”
季隐真又道:“你白日被人说到了棺材,我想起一件事,明天,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你和我一起去吗?”
霍行知惊诧季隐真还有朋友,道:“谁啊?”
季隐真道:“他是镇上白事店的,他说要和我做朋友,还硬要送我一口棺材,我想给钱,他却关上了门,我怎么敲都不开,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热情’吧。我打算明天去好好谢谢他。”
霍行知沉默了一瞬,不想扫了季隐真的兴,笑眯眯地回答:“好呀,咱们明天带点东西去见见他,他是哪条街的白事店呀?”
季隐真道:“东街那条,长春镇只有一个白事店,很好找。你想的真周到,我还没想到。”
霍行知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上心就是你上心,一样的。对了,你说他送了你口棺材,是怎么回事,我仔细听听?”
季隐真道:“好啊。我的那个朋友挺好的,只是他还有另外三个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我刚进门……”
季隐真一开始就被那人的热情所感动了,但那时他刚刚失去霍行知,一点也不想交朋友,此刻霍行知重新回来了,他便愿意把那个人当做自己的朋友了。
此时霍行知让他说一遍,他也很乐意说,便把当时的场景一字不差全说了出来。霍行知听得不禁黑脸,这摆明就是要欺负季隐真,偏偏季隐真有功夫傍身,心思也没他们那么多,否则哪能全身而退?
霍行知越想越生气,心中逐渐拟定一个计划,只是面上不显,依旧言笑晏晏看着季隐真。
霍行知问:“你忽然去买纸钱做什么?那时候我并不在流明宫,你以为我出事了,不会是准备给我烧吧?”
季隐真细眉一跳,听出霍行知语气中的期待,于是不忍回答。
霍行知见季隐真的神色,心中越来越肯定。季隐真心里果然有他,竟然还去给自己烧纸钱。
霍行知道:“你说呗,怎么又害羞了?好了好了,你不说我就当是你给我烧的了。”
季隐真道:“不是给你烧的。”
霍行知浑身一震,停下脚步:“那是谁?”
季隐真沉默半晌,道:“以后告诉你。”
霍行知心中吃味,撇着嘴,也不回答季隐真的话。
季隐真道:“你怎地不说话了?”
霍行知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只给他,不给我,想来那人在你心里很重要了,我也没什么好问的。”
季隐真道:“你这样,是不是是他们说的‘吃醋’了?”
霍行知哼了一声,道:“我怎么去吃一个死人的醋?好没意思。”
霍行知走在前面,把季隐真落在后面,季隐真快两步挽住霍行知的胳膊,随他走着,道:“我忘了那人叫什么,我小时候,他收留过我两个月,后来死了。他的死法是因为身上长了和你一样的包,我想起你,就想起了他。”
霍行知这才稍稍慢下脚步,道:“想起我才想起了他?你这样说,要是叫他知道,他不定要吃醋了。”
季隐真竟是仔细想了想,道:“没关系。”
霍行知忍俊不禁,活像一只刚刚打完胜战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路上。
吃了晚饭,果然是色香味俱全,两人心满意足准备睡了。霍行知还在那张塌上,季隐真在床上。
灭了灯,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准备睡了,听着季隐真那里许久无声,霍行知将系统叫出来,道:“你说我成功一次给我的奖励现在能用吗?”
系统道:“可以。”
霍行知道:“你给我看看当年带走季隐真的那个人和季隐真是怎么回事?”
系统道:“成功连接。是否现在启动?”
霍行知连连点头,道:“是、是!”
话音刚落,霍行知被一阵太阳晒得燥热,他往下拉了拉自己的斗笠,眯着眼想看看四周,却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不禁叫道:“系统,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道:“为方便宿主查看回忆,系统安排宿主魂穿,不能控制身体,但能感到原主人的情绪。”
霍行知刚叹了口气,就听见左边一阵哀声哭泣的声音,向那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