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入军中时间已经过了几日。
在摸清楚宋亦山账房后,她趁着夜色的掩盖下悄然溜进宋亦山账房。
烛光微微摇曳,她慢慢逼近床塌上的人影。
她快速将被褥拿开,手持匕首床榻之人。
冰冷的刀柄抵在宋亦山的脖子处,他只是睁开了浑浊的眼看着昔月。
不亏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武侯,被人拿刀抵着脖子全然一脸临危不乱。
宋亦山看向她时愣了片刻,“你来此有何目的。”
她眉梢一挑,“怎么,你不意外?”
“这种事我也没少经历,想要行刺本候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看来你这狗命很多人想取呀!可惜,你最后只能死在我的手下。”她嘲讽一笑。
宋亦山不以为然,只是挑衅的看着她。
“说出昔日将军故去的真相。你在其中参与了哪一步,又做了什么事。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宋亦山瞳孔震惊,言辞闪烁其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用力将匕首逼近宋亦山的脖子处,血液顺着匕首缓缓流下。
她这一动作,宋亦山明显惊慌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是斗不过他的。我劝你还是识时务莫要再追查此事为好!”
她无视宋亦山的话,只是动作又慢慢加深了些。
宋亦山脸色大惊,“我说我说,你别。”
她冷眼看着,眼底毫无感情。
“当年我还是个无名小卒,有一天眼馋看见那昔将军手上捧着个颜色艳煞的瓶子。我便……当时突然被临伯侯发现了,他叫我做一件事便不将我的事告知昔将军。”
她眉头一皱,“当年有临伯侯?”
宋亦山点头如蒜,“他是被皇上任命的监察使。”
她晦气的看了眼宋亦山,手轻轻的用力压了下去,瞬间血花四溅。
好在鼻子以下都被遮挡了,不然唇沾染这人的血迹让她感到恶心。
那宛萱那么温婉贤淑的人,宋亦山能娶上,当真是补了天石不成。
临走之际,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身上。
得洗多久的澡才能将这人的血迹清洗完。
临伯侯!那不是长参的爹吗!
她拧着眉头,避开巡逻的士兵出了营地。
休息整夜后,除了吃食住寝外停留步伐,她其余时间也都快马加鞭奔向埙城方向。
……
傍晚时分,荷澜正盘算着算盘。
她站房门旁看了荷澜好一会儿,眼前明明不到四十岁的女子,不过半月不见,沧桑了许多。
她艰难的张了张嘴,有些干燥,一声沙哑声响起:“澜姐。”一路赶来,她已经许久都不曾说话了,再次见到她,她竟然也有些委屈。
她知道,那份心情是出于只对信任的人才有的感情。
荷澜茫然抬头,看向她的眼神震惊,在确定是她后,她连忙向她走来,眼神心疼的看了眼她全身。
“姑娘~!”荷澜惊道。
随即立马将她拉至二楼,替她梳洗了一番。
当初离别时的眼泪,如今她再次看见。
“姑娘可是寻到一直以来心中的真相了吗?”
荷澜尽量忍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但说话的字都打着颤音。
“若不是如此,姑娘也不会这番模样。”荷澜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拿衣袖擦拭脸色的泪。
她看了眼台面上荷澜为她准备的水,伸手举到唇边连喝了好几口。
喉咙已然不如先前那边干燥,“找到了,但又没找到。”
那临伯侯人都去世了那么久!这仇……!
她凄凉的笑了声,“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
“姑娘。”荷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何话安慰她了。
“姑娘想开些。”
她闭上眼,“澜姐,回去歇息吧!我有些乏了。”
荷澜张了张嘴,“姑娘这模样,我不放心。”
“去吧,我想安静会儿。”她沉着声道。如今连说一句话,她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就在姑娘对门,姑娘有事便唤我。”荷澜不放心的说。
她点点头,似乎真的困乏,荷澜见此并没有放下心去。
更加担忧了,昔月那副神情……一如当初她想……的模样!后来得遇到昔月,那小小的清冷的昔月……一张圆脸目光清冷看着她。后得昔月收留,她便照顾起幼年的昔月起居了。
如今……她只叹这世间有诸多无奈,却有无所作为。竟让一不到及笄的女子背负起这血海深仇!
她头低下侧目,看着那房门合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茫然片刻。
若说之前眼里的阴霾是掩藏的,如今却也都一一展露无遗。
黯淡无光的双眸冰冷一片,她不干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是对这结果并不满意。
她突的阴笑了声,数十年来坚撑她的是那仇恨,如今她大仇未报怎能甘心于此。
若要有罪,她父母何罪之有,以身家性命前往战场上率领万将,最后归途途中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