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想过借暗卫一用,但没人愿意将手上保命的重要筹码借给她,即便她是方才刚解救了他们。不过虞夏不曾怨恨,反而很能理解,大难当前,谁都不想身后无所依靠。
“不过,”文成君话锋一转:“府上还有暗卫可任你差遣,我也随你们一起杀敌!”
“可是...”
文成君甩袖,大义凛然:“国难当头,生死存亡之夏,若无法保君保国,还要那些暗卫有什么用?”
虞夏酸了鼻头:“谢谢你,伯母。”
文成君抬手抹去沾在她脸上的斑驳血迹,颇为心疼:“傻孩子,谢我作甚?伯母还要谢谢你不顾自身安危救伯母于水火呢。”
虞夏展颜一笑,文成君同她一起走到院落,这才发现宛婉竟也带着影卫站在月色下,她大致扫了一眼,个个都是年轻的孩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些年轻的力量首当其冲。
文成君红了眼眶,她吹响嘹亮的骨哨,不一会几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跳落在院落中,与宛婉的影卫并肩而立。
不管之前的主人是谁,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过矛盾,但此时此刻他们须放下芥蒂放下原有的作战方式,在最快的时间内培养出默契,从现在开始,他们只有同一个目标——
文成君长臂一挥,高声呼喊:“各位女娘儿郎,请随我一起击杀贼子李世,进宫救驾,护我庆和!!”
“进宫救驾!护我庆和!”
“进宫救驾!护我庆和!”
文成君带着众人冲出府邸,索性这边紧围官员府邸的私兵都被解决了差不多,众人一路掩着往玄武街奔去,离桥头还有一条长街的距离时,身着紧衣的死士从天而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战斗一触即发。
宛婉率先甩出了冒刺的长鞭试水,被死士轻松躲过,她侧脸看向虞夏,摇了摇头。
虞夏握紧长剑,示意宛婉同她打配合。两人同时跃出杀进死士内部,青疏带人紧跟其后,文成君瞅准时机带人护住虞夏暴露的后背。
那些死士训练有素招招毙命,而且形如一体不易拆散,不一会多个影卫中招倒地。
虞夏躲过似野兽尖锐獠牙的弯月钩,跨步横刀劈开死士的大刀,救下一名腿上受伤的影卫。
文成君的暗卫还能接下死士几招,但宛婉的影卫和死士武力差距颇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文成君也发现了问题,她砍退一名死士后将虞夏推出混乱:“你们先走,我带人拖住他们!”
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虞夏犹豫几秒后朝宛婉大喊:“婉儿!”
宛婉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凝内力于掌心,对着死士甩下气吞山河的一鞭,一半的死士被掀翻在地,捂着流血的腹部喘气。
“撤!”
趁着死士缓神的几秒,宛婉带着影卫成功抽身。未受波及的死士欲动身追赶,被文成君带着暗卫死死拖住。
虞夏她们连喘气的机会都不想浪费,脚下生风眨眼间跑到了桥头老槐树下,何苍已经带人候着了。
见她们过来,何苍赶忙迎过去:“可还顺利?”
虞夏点头,将文成君的事情说与何苍,她喘着气:“许久不见许孤,他一定带兵入宫,布下天罗地网。我们不能从宫门硬冲,得悄悄进去,打他措手不及才好。”
何苍急得挠头:“可除了正门和侧门,我不知怎么悄悄进去啊。”
宛婉咬着唇:“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从侧门杀进去,将损伤降到最低。”
“我知道有个门....”
一道怯弱的声音自影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十三四岁的小儿郎。
他提着差不多跟他高的木棍,一身粗衣麻布打扮,既不是影卫也不是府兵,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宛婉哑然:“你是哪家的小孩?什么时候跟着我们的?”
小儿郎怯生生走上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青疏:“郎君方才救了我,我是来报恩的。”
青疏对眼前的小孩不曾有半分印象,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
“你方才说你知道有个门?”虞夏在他面前蹲下身,柔声道:“那你告诉哥哥姐姐好不好?”
小儿郎看了青疏一眼,点了点头:“娘子郎君请随我来。”
小儿郎领着众人沿羊肠小路穿过柳树林,七拐八拐约莫走了一刻钟功夫,来到一堵破败的红墙前,红墙下有一个狗洞。
小儿郎指着狗洞:“这是我不小心发现的,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虞夏比划了一下,身量小的人倒是可以刚好钻过这狗洞,她叫来何苍搭手,两个人举着刀砍向洞口,想要开得更大些。
宛婉趁这功夫让青疏安置好小儿郎:“进宫后危机四伏,他不能随我们去。”
青疏自也明白危险,他蹲身与小儿郎齐平:“你叫什么名字?”
“郎君,我叫玉米。”
“玉米?真是个好名字。”
青疏揉了揉玉米的脑袋:“我们等会就要进宫了,到时候十分危险,没有人会保护你,搞不好是要丢性命的。既然这柳树林你熟悉,那就找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躲起来,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直到我来接你。好吗?”
玉米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能听懂青疏的意思,所以很是乖巧点头。
“好了,去吧。”
玉米迈出了一步,忽得转身问青疏,模样还是怯生生得:“郎君,您真的会来寻我吗?”
唯一的亲人死在反贼剑下,如今他去无可去。
青疏回以一笑:“当然。”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不管多艰难的日子,只要一想起这个笑容,玉米都不觉得难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