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耳边忽传来那管事一声求饶,“各位好汉,各位好汉,这些钱财我们留下,你们放过我们吧!!别打了,别打了!!”
徐青茹眨眼,分出一丝精力——原是场上那些个练家子被山匪杀的杀,伤的伤,颓势十足。
然未等她细想,前面这名商队侍卫却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来,抓住她手腕,狠狠地将她甩翻到在地,徐青茹手中的刀剑瞬间从手中脱落,身体的各个部位皆传来一阵阵被挤压、碰撞的痛意。
这男人面目狰狞,已是杀红了眼,立马捡起徐青茹掉在地上的刀,叫吼着,直直地刺向她,想要一雪前耻。
糟糕!
徐青茹忍住痛感,屏着气要躲过这一刀时,男人的身子忽被另一长剑贯穿,而剑的尖端在距离徐青茹仅有一寸之时停下。
男人眼睛瞪得极大,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却见是一名红唇白齿,长相俊俏的少年。
少年神色冷峻,正用男人那把之前被踢掉的长刀,刺入了它主人的身体。
栾佑将刀剑随意一扔,那人也随之倒地,眼神中充斥着死不瞑目的惊讶。
“徐姐姐,徐姐姐,你怎么样了?”
现场上已停了争斗,钟家商队也已服了软,十九看到徐青茹躺在地上,面容苍白,便赶紧跑了过来将人扶起。
徐青茹忍住痛意,靠着十九的身体站了起来,像一株摇摇欲坠的蒲柳。
她摇了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依然温和:“十九,我没事。”
紧接着她又慢慢转过头来,看向那个少年,少年正掏出一块白锦擦拭着手上的污秽,神情似乎有些别样的阴沉。
他救了自己,她算不算赌对了......
徐青茹一双秋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烟消云散。她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谢谢小栾爷救了青茹,青茹感激不尽。”
然而,少年手中的动作并不停顿,也未抬头看她,只待擦拭完毕后他才冷冷地看向她,声音比平时更沉了些:“徐姑娘不用谢我,杏花寨可不能少了徐姑娘这样不顾生死、视死如归之人。”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讽刺的意味,但徐青茹并不在意,她刚刚的表现虽称不上英勇无比,但至少也没有拖后腿吧?小栾爷啊小栾爷,你一定要把这样的话和我的决心当着大当家的面,再说一遍。
于是她笑意盈盈地回到,“这是青茹的本分。”
“嗬。”听她接腔,少年一声冷笑。
徐青茹只装作没听见,开始环顾四周,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宋三当家,正瞧着他已命人将剩下的钟家之人绑住,捆到一边,其余人皆清点货物几何。
徐青茹未语,只是暗暗地记着这些人,杏花寨的人、钟家的人,以及这些货物。
顷刻,宋三当家得了闲,便看到十九正扶着徐青茹站在一旁,合了扇子,换了张担忧的面孔,走到她跟前。
宋三当家语气宛如那八音盒,一上一下:“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打打杀杀的,你呆在一旁便是,怎么也跟着来了呢!可是伤着哪儿了?”
徐青茹抿了下唇,声音略有虚弱,却恍若西子:“既成了杏花寨的人,又来了这里,青茹便想尽些心,宋三当家不必担忧我。”
宋又新“哎呦”了一声,看到徐青茹此刻模样便知道她受了打,道:“大当家不知怎么想的,徐姑娘是姑娘,又不是我们这样的大老爷们,竟也给派来这里,见着这打打杀杀的,万一一个不小心......你瞧瞧,你瞧瞧,这不就伤着了?下次我一定同大当家说道说道,徐姑娘还是呆在山寨,切不要出来冒这种险了。”
那宋三当家你要记得说啊......徐青茹行虚虚一礼,浅笑着:“劳三当家挂心了,青茹在这里谢过三当家。这次也是小栾爷救了我一命,否则,民女说不定再也见不着三当家的面了。”
若是栾佑不给了那人那一剑,她估计又得用上簪子搏一搏,只是这次,少不免要落个伤残。
那个少年啊......当真是奇怪。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杏花寨这群土匪基本上把钟家的货物给刮搜完了,那名管家便站在一旁一脸担忧与愁容地看着,早无了之前的威风,还时不时哀叹一声,估计也是感叹自己命运多舛,怎么就碰上这么一群悍匪,但又想到,这里一大半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自己还留条命,便又觉得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既然已经留下买路财,宋三当家也没再和这些人计较,只是少许吩咐,废了那些练家子的手脚,使其再也练不了武,这才喊着大家伙的准备打道回府。
但回去的路上,徐青茹没有再被蒙上眼睛,这一次,她看清了这片山林,看到了这满地的春意以及前方的路途。
只是她同十九走在后头之际,隐隐约约能听到一声声惨叫。
她不由扶着少年的力气大了些。
十九察觉到异样,转过头来,一双黝黑的眸子关切地看向她,“徐姐姐,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早知这样,就不能让那兔崽子死得那么爽快了!”说到最后,少年咬牙切齿。
徐青茹一顿,阳光落到少年脸上,衬出他深邃的五官以及担忧的神情。
徐青茹啊徐青茹,你在天真什么,又在仁慈什么?
先活下去。
要活下去。
她摇了摇头,声音一如往常:“不用担心我,我回去好好养着,不出十天半个月的,便能恢复如初。”
“嗯嗯!“少年冲她一笑,笑如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