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羡又轻吐出声:“前辈所执着之事,闻某并不挂心,但求前辈能力保容儿无恙,否则,闻某便不只是如今坐壁上之观了。”
女人这下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反而悠悠将目光轻移到其脸上。
很遗憾,闻羡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并不能从其中窥出什么波动。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如今净云宗掌门人,竟会成魔域君主的裙下之臣,倒真是令人唏嘘呢……”
“我其实很想知道一件事情,你会不会似我这般如此执着一人。”
闻羡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剑柄处的秘银,“前辈所言,晚辈不知何意。”
女人轻抬螓首,眼光犀利而温和,有些意味深长开口道:“哈哈…那换个说法吧,你到底为何这么执着于她?”
他听罢,竟是一时默然,只静静侧目回看而去。
“前辈为何执着,那晚辈便为何。”
女人怔了一瞬,嘴角暗然一笑。
“何况有些东西,用文字来赘述未免太过贫瘠,唯有你情我愿,愿打愿挨方可解释。”闻羡将目光收回,远远望向天边山麓。
他又何尝不知李垂容的叵测心思,利用他也好,算计他也罢,哪怕她全无真心充满诡诈更没关系。
只是“情”这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多,再健康的爱也有期待、凝视、窥探、占有,绝不是平淡的。
如此执着,一定是在某一刻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幸福。
闻羡方才站在檐下,其实是在想,为何李垂容能如此狠心。
非常平静、客观、理性地去想,不掺杂任何主观思想。
后来发现,想了半天也是无用,千万种假设汇聚不成一个李垂容,却是一览无余的他自己。
所以他现在想,那便陪着她罢,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
算卦人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发现四周早已没有李垂容的气息,便也没去跟黄琼等人打招呼,沿着痕迹一路寻之。
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他垂眸睨了眼腕间的青丝,指尖微动,自空中划出一道银白弧光。
“谢应?”
那边传来一道略带模糊的人声:“喂,找我做什么?”
算卦人“啊”了一声后组织了下语言:“能联系上魔君吗?”
“还是不能,这个幻境真邪乎。”
自李垂容的通讯系统与他们断了之后,唯一的线索便是镜中的这个幻境。
算卦人倒是不惊不慌,还有心思与他打趣:“谁让你非要选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个赌,你注定输。”
对方咬牙:“你与我传音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他低声笑了,悠哉悠哉地开腔:“哎呀,此言差矣,我只是通知你一下,这边已经有线索了。”
见那边没有回音,他又开口:“马上就能见到魔君了,看来是我赢了,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欠我的那一个条件该怎么——”
话还没说完,通讯系统就被另一头无情掐断。
“……”
算卦人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衣袖,抬首环顾四周,眼前不再是一眼望不尽的断垣残壁,而是一个镇子。
满城皆是通缉令,张贴在各个角落,很难不注意到。
“宋梅……”算卦人看着门扉上贴着的画像,出声喃喃。
玉扇轻点下颌,他歪着脑袋随机向路人问话:“哎,这上面的姑娘是哪家小姐?”
路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门扉上贴着的通缉令,随意摆了摆手:“宋府的那位小姐啊。”
他略一挑眉,“宋府是什么地方?”
路人这下顿了脚步,转头看向他:“你是外地人吧,宋府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眨眨眼:“不知道啊。”
那路人好心跟他多说了两句:“宋府在魔域扎根百年,世代皆是高官显宦,门下还有个怡春堂,此外就无别的了。”
算卦人嘴角噙着笑意,眯着眼睛开口:“哦……这么听着还挺牛气的。”
路人“啧”了一声,有些唏嘘道:“嗐,牛气什么呀,十几年前那家主死后,宋府就由盛转衰了,不少人都等着蚕食这块大鱼呢,巴不得它什么时候垮台。”
“宋府如今掌权的那位是个外姓人,连旁系都算不得,是个野种。”
啊呀,这听着还挺有趣的?
他听罢,将玉扇从口中抛起又稳稳接住,“看来那位小姐便是宋府正儿八经出身的了,有没有可能是那位掌权人故意设的套?其实这出戏是他一手操持,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而宋梅早被杀了。”
这是他的第一直觉,但他对宋府里的明争暗斗并不清楚,所以只能初步下个判断。
他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嘴角的笑意少了些许:“当然,这只是鄙人的猜测,无本求利是空手套白狼,那位掌权家主自然也不是夯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