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将那最坏的结果道出。
“若成,那我定能破釜沉舟,一飞冲天,若败,也无非是身殉于此。”她嗤笑一声,语气恣意,少年意气尽显。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仁与不仁都是人为概念罢了。我只信我尽力做过的事,哪怕再提醒我、又或是再让我选择,我依然会这样做。”
闻羡眸色微闪,垂眸敛住情绪,默不吭声地转身朝外走。
李垂容愣了:“你去干嘛?”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他的回声如古井无波。
她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后便跟了上去。
她时不时将视线瞥过闻羡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人脸,语气有些不自在:“……那,你答应了?”
“嗯。”面无表情的人脸惜字如金。
李垂容粹然睁大了杏眸,就……就这么容易?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就废了一点口舌他就答应了?也太草率了吧。
“等等……你不会后悔吧?”李垂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停了步子,侧目望向了她。
“呃,是这样没错。”她有些悻悻应着。
空气沉默下来,李垂容越想越觉得别扭。
什么叫她想要的……这不是在商量吗?!难道她适才说的那些话闻羡都没听进去,只记着一个她想不想?
这样可不行,那太不行了,闻羡现在八成还念着她之前的那点好没办法抽身,所以才这般没底线。
她必须得断了闻羡的念想。
如此想着,她默默离他远了几步。
“离这么远做什么?”他忽而出声,吓了李垂容一跳。
“因为我现在怀疑一个事,还不太确定,所以离你远点。”李垂容皮笑肉不笑。
“怀疑什么?”他再次看了过去,眸间含了些嘲弄意味,“怀疑我还对你恋恋不忘?”
李垂容:“……”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她神色怔住,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话……他也能这样神色如常地说出来?
她尽量平和出声打算圆场,从而就此揭过话题:“呃……我不是这个意——”
她话还没脱口,却被他乍然冷静打断:“是。”
李垂容睁大了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我心悦你,这点你明明也很清楚。”
他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大多时候含蓄内敛又少言,一连串的直白话语简直要把李垂容砸懵。
“……可是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她下意识出声撇清关系。
“但我做什么,总与你无关罢。”他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睫羽轻颤。
“……”李垂容真的哑口无言,扯了扯嘴角,第一次发现她看不透这人,“那当然,你高兴就行。”
适才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几句话下来又陷入冰点。
李垂容现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有一坨棉花塞着一般,进出气都困难。
她说的是实话,二人现今根本就没有一丝可能,先不说身份立场的悬殊,闻羡他就不恨她吗?
无论是叛逃,还是强闯禁地夺走神器,她都给他捅了不少篓子。
尤其那年她叛入魔域,闻羡便成了整个宗门的众矢之的,谁人都能嘴两句的程度。
每每想到这些,她的良心就不免难安一下,毕竟闻羡又没做错什么,却被她牵连着遭殃。
就连重逢都得挨她算计,绕是李垂容这般冷心冷肺的人,都不免为他感到不值。
所以她总是会想。
闻羡只是现在一时绕不开弯子,脑子转不过来,所以对她带有滤镜。等他想明白之后自然就会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能学会放手。
一定是这样的。
等他想通了就不会如此冒傻气了。
本来李垂容就心虚,于是选择率先开口缓和气氛:“这的地势我熟悉,虽然是好些年前的魔域地貌,但这里生长的灵植我还是认得。”
闻羡睨了她一眼,看得她心中有些发毛,“所以这是哪?”
“八成是魔域北部,看来我跑的有点远了……”李垂容尬笑了两声。
闻羡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