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腻的指尖触上肌肤，他差点没忍住轻哼开口，把那声不堪死死抵在了牙关，状若无意。

少女温凉的指尖在他腰际游离，低垂着头，烛光勾勒出她柔和的眼睑，而她的眸光清澈，丝毫没注意到他快要被击溃的防线。

闻羡轻阖上了眼皮，感受着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气息，理智将失控的心绪一点一点剥离，便强制自己去想破局之法。

怕她涉险，他自入瓮中，必须要将她从幻境中救出。

所以，他实在没有空暇去管这些汹涌的心绪，他必须要定下心来。

但是只要他一想到李垂容现在怕是早已对他死心，如今所做出的种种亲近不过是逢场作戏，心还是像被剜了般疼。

不知为何，他蓦然回想起二人初结道侣之时。

那时他早已暗慕她许久，却只能暂时当好一位净云宗大师兄的身份，绝不能逾礼，更不能做出越过此身份的事。

他暗自筹谋，一点点降低了她的防线，端着师兄的架子宽慰她，引导她，直到让她完全信任自己。

然后乘人之危。

天知道那天李垂容轻轻踮脚，红唇落到他的颊边时，他内心有多么的狂喜。

如今却成了沤珠槿艳，宛如泡影。

“师兄，上好药了。”李垂容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这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缓慢睁了眼，视线落入了她那关怀的眸中。

胸口情绪翻涌，压的他嗓音干涩：“容儿也受过刑，可上过药了？”

“嘶…师兄倒是提醒我了，我拿一点你这里的药回去上吧。”

“礼尚往来，容儿为我操持，我也应当如此。”他的凤眸有些微迷，语气带着些引诱之意。

“啊？师兄要为我上药吗。”李垂容有些懵了。

什么鬼啊？上药买一送一？

“呃…不用了，够不到的地方喊姝儿便好。”她干巴巴开口。

“闻姝那丫头已经下了山，她不在宗内。”

“这样啊……”她有些尴尬出声。

不知怎么的，她只觉闻羡的目光虽无波澜，但又带着如剥茧抽丝般的丝丝缠绵，叫她无端乱了心。

“容儿，师兄只想给你上药。”他无奈莞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就不太正常了。

毕竟俩人先前都有过肌肤之亲，看个身子怎么了，何况闻羡语气清白，倒是真没有那个意思，反而显得自己小心眼。

她解了衣裙的绦带，缓缓褪去衣物。

“那好吧，师兄轻一点。”

师兄，轻一点。

五个字如羽毛一般轻飘飘落在他的心尖，他差点手抖。

滚烫的视线触及她纤长的玉颈，再往下看，他的眸间盛满心疼。

容儿最怕疼了，小时候剑式练不好不知被师尊抽了多少下戒尺，那时的她还会哭，跑过来找自己诉苦。

他沉着心给她上药，不知是不是碰到了痛点，少女轻“嘶”一声。

“可是弄疼你了？”

李垂容缓了下气后开口：“还好，师兄可以继续。”

一小瓶灵药被他以极为漫长的时间涂抹用光，而后她将衣裙再度披好，空气缄默下来，谁都没有言语。

“师兄，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会如何？”她忽而兀自开口道。

闻羡抬了抬眸，手中摩挲着茶杯，似是在斟酌回话。

“该如何，便如何。”

“啊……确实像你的作风。”李垂容轻轻一笑，面上灿烂。

她有些难言，为何会在这幻境中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方才心乱的不止闻羡一人，她也亦是。

李垂容恍惚间觉察，他们二人原来的相处模式竟这么岁月静好，哪像如今，见面不起兵戈绝对有问题。

“师兄，倘若有天我们势不两立，立场的驱使下不得不与对方为敌呢？”

就像幻境外的世界，如今所处的不过虚幻，她虽很珍惜、并且觉得喟叹，但并不曾将自身完全代入。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下，甚至是几十载之前的闻羡看来，他会有何反应。

她的眸子静静看向他。

“若真有那日，我也定会竭我所能保全你。”

就像现在这样。

闻羡垂下了双目，偏了偏脸。

哪怕她并不信他，这也是他来自肺腑之言，之死靡它。

昔君与我兮金石无亏，今君与我兮星灭光离。

说的便是他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