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钰带着人离开了。
临行前,何钰吩咐侍从清理出两间空屋,供苏筝和青鸟安顿。
面对侍者堆满笑意的殷勤服侍,青鸟没什么反应,跟着她们去内屋。苏筝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侍从连忙问苏筝要去做什么,苏筝只说自己去客栈拿回她和青鸟的行囊,侍从道这些杂事让她们做就好,苏筝却道有些私物不便外人看见,侍从想了一圈没法子拒绝,终是无计可施,只得看着苏筝三步并两步跨过门槛,溜走了。
回来时,苏筝步履匆匆,快步走向内院,懒得与围上来的侍从多聊,直奔青鸟房里去。
苏筝踏入房门,先与青鸟对视,半天不见人说话,茫然地眨了眨眼。她眨了三下,青鸟也眨三下。苏筝忍不住道:“你没什么想要问我的?”
青鸟直截了当答:“没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代你同意你姐姐?”苏筝问。
“能猜到一点。”青鸟道,“但不确定。”
“那你为什么不问?”苏筝奇道。
“不需要。”青鸟仍是那副认真的样子,“我信你。”
苏筝被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噎得一时语塞。她原本还紧张青鸟会误会自己,待看到对方丝毫不带怀疑的眼睛,发觉自己多虑了。
苏筝轻挥衣袖,布下一道隔音结界,将心中的波澜悉数压下,缓缓道:“我回来时,沿这庭院绕行了一圈,四处都有眼线。去秦锦阁的路上,也察觉有人跟着。”
“方才用膳之际,所有侍奉的家仆、巡逻的侍卫,皆非常人。”青鸟接话,“她……防着我们,不想让我们出这座院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掩住的窗户那边瞥了一眼。
顿了顿,苏筝道:“青鸟,如果你是何钰,你会如何做?”
青鸟把头扭回来,想了一下,道:“我不会隐瞒实情。如果是我的父亲犯下了错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理应担责。我也会尽力补偿无辜落难之人,但不会让他人借此机会伤害其他家人。”
苏筝道:“那你觉得,何钰会不会这样做?”
“我希望。”青鸟道,“但我……”
苏筝把她没说完的话补上:“不信?”
“嗯。”
相比青鸟清晰明了的态度,何钰隐瞒的事情更多。苏筝与何钰见过两次面,打斗过一次,言语交锋过多次。何钰只在交手上落了下风,其它时候,不论苏筝如何刻意地咄咄逼人,何钰总是保持着那副进退有度的样子。
第一次会面时,苏筝还在心里腹诽她演技尴尬,一会与青鸟言辞亲切,一会又拿话试探她。现在明白过来,第一次是故意做出那副样子,好戏还在今日。
父亲的安危、母族亲人的处境与义弟的性命,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何钰不会让她父亲以命相抵。要么再找个别的替罪羊来背锅,让何氏家主从轻发落何乾;要么把罪责推到何进身上。总之,她最多会给出补偿,不会按青鸟的心意来。
可是常言道:一命换一命,倘若真是何乾下的手,依青鸟的行事作风,她不会迁怒别人,亦不会轻饶何乾。
青鸟和何钰之间,现在起码面子上还都留有几分情面。苏筝代青鸟同意,是怕何钰现在就撕破脸皮下硬手。倒不是畏惧何氏权势,只是这样耗费心力,不值得做。
“那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苏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