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这奇诡阵法震了下,三人一时无言,各怀鬼胎,黑暗之中只余下了几道火苗飘忽忽噼啪炸响之声。
“……”
“算了,来都来了,不如进里面瞧瞧吧。”晃了晃火符,谢行尘率先打断了沉默。
他看了安十七和温小花一眼,歪头点了点白骨大门的方向,缓缓勾了笑来。
不等那二人点头,便自顾自得抬脚,不紧不慢向那道白骨大门踱了过去。
“这都敢闯?”安十七立在他身后,兀自盯了他片刻,挑眉笑道。
话虽这么说,她同温小花的脚步倒是不停,三两步的功夫便紧跟着来到了白骨大门近前。
立于大门近前,举头而望,宏高大楼恍若一座小山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是知晓此方巨物皆以白骨所建,一砖一瓦好似无端透出股森寒来,单单望去一眼,便是难受得紧。
只是尚不等谢行尘扫量个够,一道游蛇般的白影猝然窜出,直击大门而去!
“砰!!!”
一声炸响近乎贴耳传来,猝不及防。门口处霎时烟尘四起,破碎的骨茬飞溅而出,裹着经年累月的潮气于灰尘,劈头盖脸泼了三人一身。
不过转瞬之间,白骨大门已然化作遍地齑粉。
“……”
可惜这白骨楼长久不见天日,好不容易见了回人,便碰上这仨能翻天的祖宗。
高楼喷出最后一口憋屈的烟尘,终是老老实实地被开膛破肚,露出门内的景象来。
谢行尘也没料到温小花下手这么快,被破门的巨响震了个激灵,而后忙伸手于面前紧扇了翻。
待烟尘散去,却见门内照样是漆黑一片,自破碎的门中露了个影来,整个楼现下活似个缺了门牙的老太太,哧哧露着风。
温小花似是早已期待良久,腕子一抖,三两下将骨鞭收于腰间,而后一溜烟便蹿进了门中。
谢行尘同安十七紧随其后,追着温小花那道摇摇火光,也跟着跨入了门内。
“嘭!”
鞋面将将触及门内地席,谢行尘好悬没一个踉跄当即摔个狗吃屎。
好在他行得慢,脚下一滑马上一拧身才堪堪站稳,只是蹿得太快的温小花便没这么好运了,当场出溜一下摔了个结实。
见此情形,谢行尘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没急着挪步,而是略垂了点火光,扫量起周遭的一切来。
却见白骨大门之内称得上空空如也,火光所照之处,紧立着个光秃秃的立柱,而后便是光秃秃的墙面于地席,连点雕花都没有。
可不知为何,这四下墙面立柱于地席皆极为光滑,恍若镜面一般,借着火光甚至能清清楚楚照出他的影来。
三人的身影以各个角度投落于壁面之上,竟似身侧安安静静站了好些人一般,合以黢黑寂静的周遭,直叫人毛骨悚然。
……骨头磨得倒好。
谢行尘有些无言。
四下墙面地席实在太过光滑,近乎莹莹透出亮来。
许是因打破了门,外头积了百十载的水汽溢散过来,同尚且干凉的屋内一撞,猝然撞出一捧蒙蒙雾气。
灰白雾气曳地而起,染于地席墙面之上,倒映出的影便模糊了,却更似是立了连片的鬼影,一动不动围着中心一个活人。
翻涌地湿气来得太多,脚下很快便湿滑不堪,一不小心便要摔个实在。
温小花揉着腿被安十七搀了起来,一面还不忘啐两嘴湿不拉几的地。好在三人皆有些功夫傍身,分点心神于此地行稳倒不算难。
“所以……这聻生归土阵的阵眼又在何处?这骨头架子里也忒空了。”谢行尘放缓了步子,长靴拖了一小圈雾气翻腾,神色淡淡地四下扫了圈,一面走至温小花二人近前,一面问道。
听他发问,安十七却摇了摇头:“不知。先不说我猜得对不对,单就聻生归土阵这一邪术早已失传,我所知也不过是个名头。”
倒也不奇怪。
谢行尘点了点头,对安十七的回答并不意外。
“唉……既来之则安之嘛。”他还甚是心大的给自己了个劝慰,反正现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外二人多半同他一个想法,三人不再耽搁,甚是默契地举高了点火,缓步向深处走去。
此地活似个巨大的厅堂,只是立柱却杂乱无章,东一块西一块的,更为古怪的是,越是向内走去,雾气竟越发浓重起来,已然自鞋面升腾至了他膝弯之处。
侧身绕过个足需二人合抱的立柱,谢行尘只觉周遭一暗,侧头看去,他却倏然发觉,安十七和温小花已然不见踪影。
环顾四周,白雾茫茫,寂静无声,空荡荡白骨楼内,只余下他一人了。